“……”皮皮虚脱了。
贺兰静霆趁机将她的腰一揽,几乎是半抱着她,很和气地劝道:“进去吧,报纸上说这家的夫妻肺片挺不错的。”
“我还吃得下啊!”她万分郁闷地嚷道。
“怎么吃不下?你胃口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这么一说,皮皮猛地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就吐了一天,自从那晚吃了带血的苹果,就立即不吐了。以后的饮食倒也十分正常,似乎暂时还是健康的。可是,看见贺兰静霆很殷勤很关切地扶着自己,以至于路过的人看见他们,都发出会心的微笑,以为是一对情侣。她不禁更要怀疑,难道他身上只有眼睛才能吸取元气吗?万一他的手、或者每一根毛孔都可以呢?
胡思乱想之际,贺兰静霆已经扶着她落了座。餐馆很干净,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很多鱼。皮皮刚坐下来,忽然发现鱼缸里的鱼整齐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拼命往左挤,一部分拼命往右挤。
“贺兰,这些鱼都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它们都挤向两边?”
“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见。”
“贺兰静霆。”
“可能是它们不喜欢我。”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抑或它们彼此憎恨。”
“鱼都被你搅得不安宁,何况是人。”
“我向你发誓,我绝对是位善良的狐狸,学识渊博、品德高尚。”他叫来服务生帮他念菜单,很快就选好了菜:“夫妻肺片、豆瓣鲫鱼、清炒黄瓜,三个菜够吗?”
菜很快就端来了,鲫鱼还在厨房里贺兰静霆就叹气:“糟糕,胆破了。这是什么厨师啊。这菜你别吃了。”
“就你话唠。”皮皮失笑,见他干坐在那里,又问:“你不喝点什么吗?”
“我要了冰水。”
“我让人到花市给你买点花吧。”
“我不在公共场合吃东西。”他垂首,“会有人觉得我很怪。”
“其实你们混迹人间也挺不容易的。”她表示理解。
菜吃到一半,手机响了。皮皮看见来电显示,是家麟。
“嗨,皮皮。”
“家麟!”
“昨天走得太急,忘了告诉你正事。我妈五十岁的会餐取消了。我爸决定带她去云南玩一趟。”
“……哦。”怎么不早说呢,皮皮一个劲儿地心疼那八百块钱的燕窝,还有奶奶做的五瓶豆瓣酱。
“对不起。不过,我想取消也好,省得你还要买礼物。”家麟在那边小心翼翼地道歉。
皮皮恨不得捶自己的脑袋。
挂了电话,皮皮忍不住对贺兰静霆说:“对了,你喜欢吃豆瓣酱吗?”
“不吃。”
“保证是纯天然绿色食品。”
“不吃。”
“你可以试着用花瓣蘸着吃,绝对好。光吃花瓣多单调。”
“不吃。”
“试一试行不?我有好多瓶等着送人呢。”
他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
皮皮一阵高兴,正想谢他,手机又响了。那种很简单的铃声,降e调小夜曲。贺兰静霆打开话机:“喂。”
——“我明天过来。”
——“支票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担心长途,我担心的是消毒状况。”
——“谢谢。我不需要样品。”
——“好吧。晚上给您回话。再见。”
关了电话,他抬起头看了皮皮一眼。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有生意?”皮皮问。
他点点头,忽然道:“隔壁有商场,我陪你去买双鞋子吧。”
他们在商场的门口告别。皮皮改乘出租去报社。她从一个不常经过的路口进大门,路过一个报亭,看见上面挂着最新一期《小说月报》。正待掏钱,发现那个装着自己钱包的塑料袋被贺兰静霆一直提着,临走时也忘记拿了,口袋里的零钱全付了车费。只好对报亭的老板说:“对不起,我不买了。忘带钱包。”
老板是个漂亮的中年人,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说:“不要紧,我送给你。”
“不不不,”皮皮连连摆手。自己父亲就是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有多不容易,她太明白了,“谢您的好意,我下次再来买。”
那人硬要塞给她:“拿着。”
“哦——好吧。那就算我借的,等我下班了还你钱。”却之不恭,只好受了。
“一点小钱,不必还了,”他表情很奇怪,迟疑片刻,似乎是壮了壮胆:“能请小姐赐个福吗?”
“赐福?”皮皮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又不是活佛,“赐什么福?怎么赐?”
那人垂下头来,脱掉布帽,语气十分虔诚:“请小姐用手摸一下我的头顶就可以了。”
这倒不难。
皮皮很大方地摸了摸他的头顶,摸到一半,忽然省悟:“难道你认识贺兰——”
那人急忙打断:“祭司大人的名讳,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呃——”皮皮瞪大眼睛,“是吗?”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却不敢抬头看她。说话的态度既小心又恭敬,谦卑到了极点。
“你——认识祭司大人?”皮皮试探地问。
“不认识。祭司大人是不可以随便认识的,除非小姐您愿意引荐。”
皮皮呆呆地看着他,忽觉一阵头昏,禁不住用手扶住桌子。那人看见她胸牌,怔了怔,忽然又说:“小姐,您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