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都算什么事啊!”她无力低叹。
随即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为他们担心太多?我看二郎说得也没错,李氏虽然有些羞怯,但脸上并无多少悲愤,想来她是真自愿的。”
“可是”好吧,她承认,自从二郎君回来后,李氏虽然面色依然还是平平淡淡的,但双眼明显有神多了。这些必定都是二郎君的功劳。她自然也为自己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而感到高兴。
可是,他不能这么快就又给她折腾出一个小孙儿来啊!别说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氏的接受程度有限,就算她这个巴不得儿子媳妇和谐共处的母亲都差点不能完全接受好不好?
“好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叹再多的气也没用。你身体又不好,就少思虑太多,省得伤神。”崔蒲说着。自己却又禁不住地叹了口气。
慕皎皎回头:“你还在为郭家阿兄还亲家他们担心?”
“能不担心吗?”崔蒲低声道,“虽然现在战乱已平,四处都是一片中兴之相,但是圣人却明显对我们这些大权在握的武将猜忌得厉害。郭家阿兄、大娘子的阿舅他们都已经明升实降被夺去兵权。宦官专权、朋党内斗,这些事情也愈演愈烈。来瑱甚至因为得罪了宦官,被他们诬陷至死!亏得是我刚回来你就大病了一场,我日日都守在你身边,不理旁的事,便让圣人知道我对权势并无多少兴致,只是上次面圣之际。他也透露出想将我调开、夺去兵权的打算,却被我搪塞过去。但我想,只要那群人还在,他们就会继续在圣人跟前出言诋毁我,我的兵权也握不住多久了。”
说着,他又禁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其实,兵权不兵权什么的我并不怎么在乎。只是我现在头疼的是,自打安禄山起兵叛乱以来,就他们所谓的大燕朝在短短几年内就经历了那么多皇位更替,便给了不少原本只是有贼心却没贼胆的人希望。那些各地手头稍有点兵权的人都纷纷起兵自立。虽然大都被朝廷灭掉了。到现在,安史叛军被彻底浇灭,那些人也大都歇了心思,但终究还是有人胆子够肥,肯定不会作罢。安禄山之流开了个好头,日后选择效仿他的人不会在少数!”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人还听信宦官的撺掇,对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加以防备,唯恐他们也玩叛变那一套。
“天知道,真想起兵自立的话,我们至于辛辛苦苦在外奋战七年吗?”说到悲愤处,崔蒲不禁握紧拳头用力的挥舞。
虽然他是半路上道的,但算算他做武将的时间也有十来年了。这些年也是看遍了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或死或伤,要是这是在战场上造成的他也不说什么。可是,那里头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死在自己人的谋算之下!这就不能不让他心寒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背后有博陵崔氏。身边又有慕皎皎,那些人肯定也不会对自己多客气吧?他暗想着,心中越发的悲愤。
慕皎皎轻轻握住他的手,轻柔的安抚。
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响起,崔蒲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将头埋在她肩上:“其实,只要四海平定,百姓们安居乐业,别说圣人要夺我兵权,我自己双手把兵权交上去都没问题啊!可是现在,不仅民间战乱还没有彻底平定,朝中也是一团乌七八糟的。这样的情况下,圣人却还对那些阉人偏听偏信,对我们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人施以防备。他就没想过,如果真个将我们都伤透了,以后再出事的话。谁还能站出来守卫这个国家?现在朝中拿得出手的大将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了!”
朝政上的事情慕皎皎向来不怎么懂。而且现在,崔蒲需要的是发泄,也并不是安慰。除非圣人回心转意,对他们这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改变态度,否则他都不可能心情好转。
所以慕皎皎没有说话。只是给他轻抚后背,帮他顺气。
靠在慕皎皎肩上,崔蒲慢慢闭上眼。过了许久,慕皎皎还能听到他小声道:“如今仆固怀恩也已经快被逼上绝路了。若是他真的忍无可忍反了,圣人就更加会相信那群阉人的话了!”
谁知道,一语成谶。
由于讨伐安史叛军,西部的军队大部被撤回,吐蕃察觉到机会,在被朝廷逼到无路可走的仆固怀恩的引领下,在汾州与回纥联手入侵河西,攻陷泾州,占领了陕西凤翔以西,分州以北的十余州。因为太过熟悉新唐王朝的路线,这两支军队势如破竹,于是年十月又占领了奉天,兵临长安城下。
眼看长安城又要不保,曾经四处征战、将安史叛军碾碎成泥的大军又早被远远调开,朝廷毫无还击之力,圣人在宦官的保护下逃到陕州避难。长安城内的官员百姓们也纷纷离开走避。 “六郎,你们也走吧!带着你媳妇还有大郎二郎他们去躲一躲,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崔夫人来到郡王府,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考虑。慕皎皎难产过后,至今身体还没有好全。现在家中又多了两个孕妇,情况就更不容乐观。所以,还是提前出去避避的好。
“叫大郎二郎他们带着他们阿娘去躲避吧!我身为朝廷大员,岂能在这个时候逃离?而且,我相信郭家阿兄一定能及时回来解长安之围!”崔蒲朗声道。
慕皎皎闻言,立马站在他身边。“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