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
这个四月是夏历。
西历的四月,恰恰芳菲始盛。也就是夏历三月,繁花如烟。
衣衫减薄,百花竞芳,鼻端萦绕着不散的花香,看着衣衫轻减后的逐渐显露出的曼妙身段,或近或远的视线,犹犹豫豫却期待着一份缘分,这就是春情。
然而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这份对于偶遇的浪漫期待,已经变得不尴不尬。
只要厚脸皮的死缠烂打,就可能跟千里之外的某人有了交集,所以与另一人的邂逅是不会成为期待。
即使丁微拒绝透露自己的信息,武岚因为家教和规矩都没有用其他方法去打探这个小姑娘的信息,只是不厌其烦的在网上给那个小姑娘留信息,甚至把自己的基本信息发了过去。
他当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他身体素质已经进入到男人的巅峰期,如果过了这个时间段功夫再没有寸进,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后也会变成那些混江湖的人靠耍手段过日子,而不是真本事。一直骄傲如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拥有这么通透的劲力,让他觉得机缘应该应在她身上。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八岁未娶的男人总在网上给一个小姑娘留言刷钱的,会不会让人想多了?于是门内开始流传武岚网恋的谣言。武岚没有解释什么。
刚开始练武的人,在身体逐渐变得强壮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趾高气昂看不起别人,更不要说女人。可是随着功夫越深,那种趾高气昂感越小,变得谦和内敛,反而变得越发尊重女人,因为在真正的武者眼里,女人是一种天人坚韧到让人心颤,是一种天然会用巧劲干重活的人,在她们身上总能找到无数的武学灵感。
所以徒弟刚开始练武的时候,师父让他们禁绝女人,可是等功夫到了,遇到门槛了,就鼓励他们找个媳妇,期望他们在跟女人的日常相处里悟出自己的道理来。当然最好的是家里再养一些鸡鸭猫狗的更好。
武岚也被自己师父催着结婚,可是现在的女人各个都娇气的够呛,别说从她们身上悟道了,这天天伺候她们就得落下多少功夫?他现在就在自己住的大院子里,养了猫狗,最喜欢看的就是它们掐架。
然而那天看到丁微那几拳几脚,他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了那么一点心思。
于是这点心思就让他每日看丁微直播的时间多了,刷钱也刷的多了,跟臧克平聊天聊到她的时候多了,多到门里其他人都知道了,多到师父都来过问了。
本来他就想把自己存的那点心思说出去,可是这天下午,那个女人居然在网上发自己的内衣照了,这怎么得了,师兄弟们也明里暗里的拿这开玩笑。
就在武岚火急火燎的当口,已经年过九十的师父看过收集来的关于丁微的一些视频,甚至在网上搜集到了丁微手刀连砍八箱酒的视频。
看完视频后师父沉默好一会儿道:“有的人是人才,比如说臧克平,有的人是大才,比如说你,武岚。有的人就是天才,比如说这姑娘,就是万中无一的那种,不用人教不用跟人学,自己蹦着跳着玩着,就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了一身本事。但是这种子落到地上容易,可是长成大树就难,关键道理还是拳不离手,太糙了,还是太糙了。”
随后又是沉默,明显是在想事情,围绕在身边师兄弟没有一个开口打扰。
“老五啊,你带几个人过去,摸摸这个姑娘到底什么根性。”师父嘱咐了一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然后转头跟武岚道:“你先把心意藏下,跟过去看看,是缘是劫到时候见分晓。”
武岚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九十多岁的人了,想一会事情说一会话就开始精力不济,开始打瞌睡。两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把老爷子推回屋子里。
几个师兄弟,悄悄的陆续出了门。
等出了院门,武岚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师父到底什么意思?”
“咱们有可能多出一个十九妹来。”师父嘴里的老五,师兄弟眼里亦兄亦父的大师兄梁定山面带微笑的说道。
师父的头五个徒弟,老大战死沙场,老二郁郁而终,老三困在欧米由于背景太杂,想回来都回不来,老四只身在南洋开宗立派,三五年回来一趟,但已经是门外之人。老五扛起了门内的大小事务。其下老六做玉石古玩生意,老七做大学教授,老八在部队混到退休。
这八个是同一代的徒弟。剩下九到十三,是师父因缘际会下人情往来下,收下的徒弟。剩下的十四到现在的十八弟子,则是梁定山等几个师兄弟看其天份,代师收徒,给抬的辈分。
给天份好的后辈代师收徒抬辈分,让有天份的后辈直接拜在本门辈分最高的人的膝下,是一个门派对与人才最高的礼遇,同样接受这样礼遇的人也必定与门派生死相连恩义相随,不离不弃。
正例就像武侠重阳跟周伯通,后来无论周伯通再怎么看不上全真七子,他都必须罩着全真教。
反例就像某镇番与叶大师之间,镇番同学做了叶大师的徒弟也算是一种抬辈,结果镇番同学受到西方发展自我个性的思潮影响,招呼都没打自己就去开宗立派去了,以至一段时间师徒关系降至冰点。
武岚慢慢消化着师兄的话,好半天没有言语。
梁定山只微笑不语,动与不动,变与不变,都是心念。既然有了心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