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
京都。
拂晓风起,残月将落。
青白的曙光交融着淡淡的晨雾,远山江河若隐若现,街市楼阁静谧安宁。
须臾,忽有马蹄声响,踏破五更霜。
历时月余,终于兼程归来。
熟悉的靖王府轮廓,在视线中渐渐清明。
只是,七夕已过。
拒披星戴月,仍未及赶赴大楚权王的婚礼。
红漆大门外,两骑棕马缓缓勒停。
马上二人,破旧的衣衫,肮脏的面容,仿若逃亡的难民,眸底的倦态,显出风尘仆仆的疲惫。
“此乃王府重地,尔等何人?速速离去!”
守卫的呵斥声,令离岸颇为不悦,他一跳下马,从容迈前,冷声道:“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再赶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众守卫先是一楞,继而大惊,“离岸!”
既听出了离岸的声音,那么另一个人……并不算过于蠢笨的守卫,匆忙见礼,恭敬的齐声道:“蝎子万安!我等失礼,望蝎子恕罪!”
“唔,半年未见,小爷虽说混成了乞丐,但你们有见过像小爷这般帅气的乞丐么?”长歌懒洋洋的开口,说话口吻是一惯的痞气,嗓音却哑的厉害。
“咳咳!”
“蝎子风采依旧,是我等眼拙了!”
“请蝎子莫生气,我即刻禀报王爷!”
众守卫被噎的又是无语,又觉好笑,最先叱责的那人说完,麻溜的奔入大门,通禀报喜去了。
离岸立在台阶下,单手负后,心事重重。
“皇帝不急太监急。”
擦身而过时,长歌毫不留情的鄙视道。
离岸黑了脸,没好气的低声说,“狼心狗肺指的就是你这种人。”
“嘁,小爷喜欢这个赞誉。”长歌耸耸肩,大摇大摆的迈入王府的高门槛儿。
离岸气得头疼,懒得再跟她废话。
天色还未大亮,王府大院中走动的下人不多,偶尔碰到一个,也一时认不出他们是谁,那副吃惊迷茫的样子,倒是惹得长歌捧腹大笑。
行至后院,她直奔厨房。
五六个厨子厨娘正在忙碌的做早膳,满屋的饭香味儿,勾得长歌肚子咕咕叫,她没规没矩的蹦跳过去,垂涎三尺的问道:“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
众人闻声回头,先是被来人的打扮吓了一跳,随后瞠目结舌,“蝎子!”
“有没有做好的膳食?小爷饿死了。”长歌顾不上叙旧,眼睛直往锅灶瞅。
“蝎子!”
厨房管事张伯闻讯从屋外进来,温和的说道:“不知蝎子回府,没给您备膳,现在这个时辰,只备好了王爷的早膳,其余各院主子们的膳食,正在做,还没……”
“小、爷、饿、了!”长歌不耐地截过话头,一字一顿,且大胆无比,“把王爷的早膳分我一半,立刻、马上!”
“这……”张伯一惊,果断摇头,“奴才不敢!”
“你不敢,我敢!”长歌握拳,满不在乎的语气,“王爷若是怪罪下来,你拒推我身上,我一个人扛!”
张伯一时为难的不知该怎么办,孟长歌他得罪不起,但克扣了主子的膳食,他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谁知,长歌等不及的竟亲自动手,揭开大锅盖,挑她喜欢的口味,端出四碟菜,盛了两碗粥,就近在厨房的小桌前落座,且喊道:“离岸,快过来用膳!”
“你自己吃吧。”立在门口的离岸,甩给她一句,转身走人了。
长歌撇撇嘴,低声道:“张伯,呆会儿给离岸送一份早膳,他两天没吃饭了。”
“好。”张伯应下,惊讶之余,转身吩咐厨子照办。
“奴才参见王爷!”
不多会儿,院内隐约传来下人们的请安声,长歌没有理睬,厨房众人惊的迅速走到门口跪下。
很快,一人健步而入,来得匆忙,未及更衣,只搭了件披风便寻了过来,俊逸无双的容颜,布满隐忍的喜悦。
下人们诚惶诚恐的恭迎见礼,唯独长歌背对着门口方向,埋头狼吞虎咽。
孟萧岑步步逼近,狭长的墨色重瞳,不偏分寸的凝视着久别不见的姑娘,他自她身侧伫立,看她满身狼狈饥饿瘦削的模样,他心中的疼,明显加剧。
她的无礼,他习以为常,亦是他多年纵容的结果。
是以,王府中人,皆对小小的食客孟长歌恭敬有加。
长歌扭头瞟了身边人一眼,口中嚼着虾仁蒸饺,发出含糊不清的音,“王爷吉祥。”
外人面前,她称呼他王爷,他们的关系,除了离岸,再无人知晓。
孟萧岑情不自禁的浮唇,温柔的笑说,“慢点儿吃,小心噎着。”说罢,他坐下耐着性子的等她。
此举不消说,令一众下人暗暗惊叹,恐怕除了孟长歌,这王府中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得靖括王爷的妃子姬妾。
张伯的担心,也因此少了许多。
果然,长歌吃得差不多时,主动交待,“王爷,我把你的早膳吃了,你别怪罪张伯,是我胆大包天,与旁人无关。”
“无妨。”孟萧岑并不在意,他伸指揩了揩她脸庞上的尘土,满是心疼,“多久没吃东西了?”
他的举止,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本是平常,长歌既习惯又享受,可此刻,她身体竟下意识的一僵,然后干巴巴的扯唇,“一天。”
她的抗拒不明显,孟萧岑一时不曾发觉,听闻她这许久没有进食,脸色当即一沉,“离岸呢?”
“离岸饿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