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阿瑶打量着面前的玄衣少年,有些人注定只看一眼就让人终生难以忘怀。
前世她与少年有过两次接触,第一次是在变卖祖宅赴京途中,她遭遇山匪打劫被绑了去,同时被绑的还有他。当时两人被绑在山寨粗木柱子上,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在他性情越发焦灼时,他们被官兵及时营救。再然后便是她死之前,积雪没过脚踝的京城大街上,鲜衣怒马的他带领一群贵公子在她身边呼啸而过,然后折返回来,扔给她一满荷包大额银票。
那只荷包,时至今日她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非亲非故,无缘无故他为何要给她那么一大笔钱。
即便再疑惑,如今她已重生,尚未发生之事定能无可能知晓前因后果。
无论他是因在山寨中的共患难而对她心存怜悯,或是如京中许多贵公子般同沈墨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好是坏,如今她都无法得知。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公子的行事一如既往地嚣张。
透过车帘看向晨光中张扬的玄衣,阿瑶微微蹙眉。
在她撩起车帘打量少年的同时,站在八名藏蓝色衣袍暗卫中间,陆景渊也在打量着她。
几日不见,这丫头怎么又瘦啦。本来就尖的下巴,这会几乎可以拿来当锥子使了,小时候圆圆的多可爱。明明他已经吩咐了百味斋掌柜,在送往胡家的点心中多加些补品。
那些补品全是皇帝舅舅命人暗中送来的,外祖母和娘又顺带添上了些,全是各地精挑细选进贡上去的。就算效果没有吹嘘中那般神奇,怎么也不可能越吃越瘦。莫非……掌柜认出那些好东西,暗自贪墨?
想到这种可能,他周身气质冷峻下来。
左右暗卫只觉一股凉意袭来,顺着小侯爷目光看过去,只见马车门上雕着皇商胡家标记。
他们奉命来青城募集军饷,至今已有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他们明察暗访,确定了几条大鱼。正愁无处下手,今早小侯爷突然一反常态地调集人手,大张旗鼓封了东山。本来还一头雾水,如今看到面前这辆胡家马车,一切豁然开朗。
皇商胡家三代单传,这辈只有一位姑娘,传闻胡九龄极为宠爱独女,百年后要将所有祖业交给她。
原来他们等得就是这条大鱼。
小侯爷孔明在世,果真神机妙算。
随侍两侧的暗卫心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右手边那位长相毫无特色到看个百八十遍依旧记不住长啥样的暗卫。十余日前在茶楼时,便是他率先被小侯爷派去查探胡家。顺着这种思路,他们从青城几位大绸缎商后宅入手,终于摆脱了初来乍到时一筹莫展、没头苍蝇般乱撞的困境。
比起其余暗卫,他对暗中掌控全局的小侯爷更加敬佩。此时此刻,想起小侯爷刚提议查胡家姑娘时,他心中起得那些旖旎心思,陆平更是心下汗颜。
他一定要将功补过。
怀揣这种心思,陆平主动开口:“属下这便捉拿胡夫人与胡姑娘。”
边说着他边暗中打量马车周围护院,心中合计着稍后如何干净利落地解决此人,让绑架之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再如何不失颜面地利用人质敲诈勒索。虽然相貌平凡,陆平头脑却着实不凡。短短一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大致做好了完整的绑架勒索计划。
可……迎接他的却是腹部重重一拳。
月余不曾切磋,小侯爷武功又有进益!
“去请胡家姑娘下来。”
怎么请?余光瞥见小侯爷晦暗的脸色,陆平识相地没问出来。压抑住胸膛内的翻江倒海,他缓缓走上前。正愁不知该说什么时,背后东山上传来华首寺的晨钟。钟声回荡,带来无尽禅意,瞬间他福至心灵。
“空海大师前来华首寺研习佛法,今日暂时封山。贵府姑娘与大师曾有一面之缘,倒不必拘泥于此点。”
宋氏一直关注着马车外动静,她虽不常出门,但还不缺那点眼力。莫说外面那位单看便知贵不可言的玄衣少年,便是他身边侍卫,周身散发出的威严也不是能轻易招惹。听完头一句话她便知礼佛之事怕是要改期,可她心中总觉有些遗憾。
杨氏登门之事只瞒了她一时,当晚歇下后老爷便与她说了。听完后她那叫一个后悔,虽然她心系娘家,对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关键时刻该向着谁她还清楚。她早已出嫁,老爷和阿瑶才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后悔不相信阿瑶,让本因奶娘从中作梗而薄弱的母女亲情变得越发脆弱。
她知道阿瑶做过场噩梦,便想着借今日礼佛给她祛下晦气,稍稍弥补自己心下不安。精心准备了香烛,连包香油钱的荷包也是她用素色丝线亲手所绣。准备了差不多有一旬,现如今都走到山脚下了,却遇到这事。
宋氏的失望可想而知,所以当听到后面那句时,她别提有多惊喜。本以为去不成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能去成,还能见到名满天下的空海大师。
“多谢……”
“娘,大师研习佛法肯定需要安静,我们不便打扰,还是改日再来。”
不等宋氏着急,马车外的陆平先急了。先有小侯爷,再有胡家姑娘,怎么今日所有人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后面小侯爷声音响起:“不会打扰。”
笃定的声音透过车门传入车厢,听出其中夹杂的嚣张和傲然,阿瑶皱眉。
这几日她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