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伏在地上偷眼瞅着彼此,都是在笑,扯着嘴角的样子颇有几分神似,待站起来皆敛了神色又肃起一张小脸。弘历唇角动了动,头都没回正色说道:“解语,你出去。”
解语与我对视一眼,应了声“是”笑着退出门去。
我拍了拍身畔,哥儿俩便如同小猴子般快速爬上来,争先恐后。
“额娘,其实五弟没说错,听人说阿玛要下旨了。”
挤在腿上的两张小脸仰望着我,笑意漾在唇角,见我只是点了点头,弘昼往前挪了挪顶住弘历的脑袋,两人干脆摘了帽子甩手丢到一旁。
弘昼问:“额娘,您说二哥是不是太子?咱可是在屋里悄悄地说,您可别学给阿玛听去。”
这可真是问住我了,小孩子已然想到这种事了?看样子只是好奇,我却不知如何回复。弘历出声接了他的话,大人似的精明,“底下的人都在偷偷地说,儿子可是听过好几回了,斥了他们几句倒也老实。”
“你们觉得呢?”我忍不住逗,不知平日看起来亲近异常的兄弟二人如何看待,数年前打打闹闹如今依然,只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世人皆道皇家好,谁又真正知道权贵之下如何生存如何抵御心中所念,若非亲身经历,怕是谁也不能设身处地为他们想。
“自然是二哥。”弘昼答得极为轻快。
他这样说了我便不能再问,怀中紧紧偎靠的弘历默不作声,看他又看我,静了好半晌才抬手推了推弘昼,正在变声期的奇怪嗓音带着笑,“回吧,额娘累了,赶明儿再来。”
弘昼一骨碌便下了地,扯了帽子也不等他径自走出去。
“你不走?”我学他的样子推在肩头,弘历笑着更加偎近我耳边望向窗外,小小声地说:“大哥若是在自然是大哥的,哪里轮得到旁人,只是如今怕是二哥要走,额娘回头且问问看。千万别把儿子给卖了,不然挨罚事小,额娘心疼可不值当。阿玛心狠,额娘可得多疼儿子才是。”
小子贼精!这才多大年纪想得倒多,亏得弘昼愿意跟他玩,换了其它孩子怕是一早便躲着他了。我点头应了,见他往榻下爬,拽了一把凑近问道:“你就不想?”
弘历嘁了一声轻声回道:“您当儿子傻呢?不是二哥还有三哥,且不说何时轮到我这四阿哥,不说当这太子累是不累,您当三哥不言不语的心里就没想法?阿玛要是真疼儿子干脆就让三哥去当这太子吧,儿子还能多逍遥几年。”
“逍遥?你见你阿玛做皇子时可曾逍遥过?美得你,回去好好念书,不许躲懒。”追着打在光溜溜的脑门上,小子捂着脑袋笑得猴精一遛烟地就跑了,兔子似的。
弘晚要走?皇子……能走哪儿去?
想到太阳快要落山,也没理出个好头绪。原以为胤禛做了皇帝,往日种种便是落幕,谁曾想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还能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生个病都不得安生。
快要晚膳的时候,墨晗来了,领着孩子,未见弘晚。几个小孩子倒是安静,乖巧得很,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就跟着他们的额娘走了。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感觉更深刻,当额娘不易,当皇子们的额娘更是不容易!
为君难?
皇帝的女人也是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