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矍(jue)相的泽宫演习射礼,围观的人很多,形成了一道人墙。射前先举行饮酒礼,到了该射箭的时候,孔子叫子路手持弓矢出列邀请射箭的人说:败军之将,亡国的大夫,为了贪财而过继给他人做儿子的人没有资格进来参加比赛,其他的人都有资格进来参加比赛。听到这话之后,有一半人自以为合格而留下,另外的一半人都走开了。比赛结束,到了旅酬的时候,孔子又叫公罔之裘和序点举起酒杯对在场的人讲话。
公罔之裘举杯说:幼年壮年时能够孝顺父母敬事兄长,到了老年还讲究礼法,不随波逐流,洁身自好而至死不变,有这样的人吗?如果有,就请在宾位落座。听到这话之后,人又走了一半,序点又举杯说:爱好学习而不厌倦,爱好礼法而不改变,活到了九十九乃至一百岁也言行毫不糊涂,有这样的人吗?如果有,就请在宾位落座。听到这话之后,人差不多就走光了。
所谓射,就是反复探索的意思,或者说是释放的意思。所谓反复探索,就是探索自己志向之所在。所以在射箭的时候,如果心平气和,身体端正,就可以把弓矢拿得紧、瞄得准;把弓矢拿得紧、瞄得准,自然就射中目标了。所以说:做父亲的在射箭时,就要把远处的目标当作是自己作为父亲应该达到的目标;做儿子的在射箭时,就把远处的目标当作是自己作为儿子应该达到的目标;做国君的在射箭时,就要把远处的目标当作是自己作为国君应该达到的目标;做臣子的在射箭时,就要把远处的目标当作是自己作为臣子应该达到的目标。
这也就是说,各人所瞄准的都是各自应该达到的目标。所以天子的大射叫做射侯。所谓射侯,也就是向诸侯应该达到的目标射去。射中目标就配当诸侯,射不中目标就不配当诸侯。
天子在举行祭祀之前,一定要先在泽宫演习射箭。泽宫之所以称泽,是因为要在这里选择可以参加祭祀的诸侯。在泽宫射毕,然后再在射宫中射。射中的诸侯可以参加祭祀,没有射中的诸侯不得参加祭祀。不得参加祭祀的诸侯要受到责备,并削减封地;可以参加祭祀的诸侯,将受到褒奖,并增加封地。受到褒奖的先进爵,受到责备的先削地。所以男孩子出生以后,要让射人用桑木之恭射出六只蓬草之箭:一箭射天,一箭射地,四箭分射东南西北,表示敬天敬地,威福四方。有天地四方的雄心大志,乃是男子分内之事。所以一定要先立下这样的雄心大志,然后才敢享用谷物,这就像是先干活而后吃饭那样。
比赛射箭这件事,其中含有求仁之道。射箭时先要求自己做到心平气和、身体端正,自己做到了心平气和、身体端正之后才开始发射。发射而没有射中,则不应埋怨胜过自己的人,而应回头来检查一下自己。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在射箭比赛这件事上。虽然比赛结束时胜负的双方还是客客气气地揖让而升揖让而降,但最后仍免不了由胜者使不胜者罚酒。君子以不胜为耻,所以要争,而且不争就是没有君子丰都。
孔子又说:射箭的人怎样使射箭和音乐相配合?又使音乐和射箭相配合?这是难做的事。按照音乐的节拍发射,发射出去而正中靶心的,大概只有贤者才能做到吧!如果是不肖之人,他哪里能够谈得上射中呢?《诗经》上说:射箭时心中默祝一样要射中目标,以求不喝对方的罚酒。祈求射中目标以免去罚酒。酒是用来养老的,用来养病的。祈求射中而免去罚酒,实际上就是免去了非老非病而受他人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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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礼是中华礼仪文化的重要形式,是中华民族气质、性格、思想的重要表达载体,是华夏独特的人文景观。射礼讲究谦和、礼让、庄重,提倡发射而没有射中,不应埋怨胜过自己的人,而应回头来检查一下自己。重视人的道德自省。射礼本质上是一种健康道德的巧妙引导方式,是华夏民族寓德于射、寓礼于射、寓教于射的珍贵的人文实践成果。
射礼的诸多细节中,处处闪耀着人文精神的光芒。而尤为可贵的是,和其他不少礼仪样式相比,射礼中的等级观念、****色彩等部分相对较少。比如,主持乡射礼的是宾,而不是地方行政长官。宾是尚未获得官爵的处士,但德行卓著,由宾来担任射礼的主角,显然是为了提倡尊贤的风气。人选一经确定,州长要亲自登门约请。行礼之日,州长要在序门之外迎宾。在射礼的三番射的环节,大夫身份虽然比较高,但射礼要求,他们也要与士一一配合为双人耦。这种不论等级身份、崇尚德行,讲究平等的精神在传统文化中是相当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