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将前方曹仁传来的战报告诉给了赵月,其间并没有做任何隐瞒,并问赵月对这份战报有何看法。
赵月听得过程中很认真,生怕落下任何一个重要的环节。
按照郭嘉所说,曹仁此刻受困于大雨,如果不出奇计,只怕是很难攻克寿春城的,他没有去过寿春,对于寿春的地理没有太深刻的体会,所以此刻,他也只是摇了摇头,告诉郭嘉,让曹仁将军好自为之,不要轻易用兵。
郭嘉得到了赵月的答复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便寒暄几句,离开了。
回到曹操府中,曹操问郭嘉之意,郭嘉便将他内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主公,以我之见,此刻曹仁将军和荀文若想必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了,我们只管等候前方佳音便可。”
曹操还想再问,却见郭嘉缄口不言,他碍于面子,只能是讪笑作罢。
寿春前线,是日,天空中一片阴暗,犹如天狗食日,风云变幻,大雨呼啸着落在地上,好似一幕水帘。
曹仁和荀彧在山头上见形势一片大好,便命人登上高高的瞭望台,以令旗号令淮河边的士兵取走沙袋,以水浇灌寿春城。
那士兵方才登上木楼,便闻得天空中一个惊雷大作,他顿时脚下一滑,从高高的木楼上摔落下来,疼得呲牙咧嘴。
曹仁见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命人将其带回帐中医治,又令旁人上去下令。
看着第二个人小心翼翼地迎着风雨登高,曹仁小声问一旁的荀彧:“军师,我等计谋已定,传令士兵却因雷声惊吓坠地,不得已而归帐,此何征兆?”
荀彧眉头紧锁,按照卦理来看,雷声乃虚作之物,大雨才是天公气象之实,施展计谋的士兵已然登上木楼,却因虚而伤,实在是不利。
不过,此刻千钧一发,功败垂成之际,荀彧并不想就此收手,出不利之言劝曹仁撤兵,于是他只是好言安抚道:“两军对垒,将军何必问此神鬼之事?”
曹仁惭愧,只能是闭口不言。
只见高台之上,那瘦弱的士兵迎着暴风骤雨,奋力地挥动一面大旗,片刻之后,远处以肉眼可见的波涛便自淮河喷涌而出,径直着灌入了寿春这低洼地势,向城池漫去,犹如数千条水龙吐息,更有天公之暴怒相助!
寿春城上,所有的孙家士兵都慌了,各个面面相觑,双腿打颤,路都走不动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发洪水了吗!”
“天啊!水从城门里灌进来啦!”
城楼下,正在巡逻的士兵也纷纷惊慌失措。消息很快传到了孙权的耳中,他顾不得穿张昭递过来的蓑衣,就一下子扎进城中,街道上早已如同河流一般,站在地面上,水已经漫上了小腿。
城中的百姓,也从家中出来了,妇女满脸绝望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精壮汉子挽起袖管,背着行动不便的老人,不少人脸上都是涕泗横流,根本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开城门啊,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被淹死啊!”
“求求你们啦,放我们走!”
城中哀号声一片,太史慈等三位将军赶忙稳固军心,着急士兵将百姓控制在城内,因为城外的水势更加的让人怖惧!
孙权见此情形,仰天流泪,长叹道:“兄长托我镇守此城,可如今大水困成,如之奈何?”
张纮从寿春城的府库那边淌着水,艰难地走了过来,附近杂乱一片,人们的嘈杂声已经掩盖过了雨水的声音。
“太守!孙权大人!”张纮还未进前,就大声地喊道:“为今之计,不如打开军库,以城中渡船载负百姓,船只不足,再将余者转移到民房之上,此水势震天,久必有房屋之高!”
孙权虽然悲伤,但心中不慌。
寿春毕竟临近长江,府库中渡船还是有几艘的,虽然数量不及江东建业等大郡,但此时也可解燃眉之急。
年轻的太守当机立断,采纳了张纮的建议,于是,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在半夜时分,将民众们转移到了民房的顶上,还有一小部分,则是稳稳地坐在船上,再将船绑缚在屋顶的檐角。
夜色浓郁,寿春城中民宅的屋顶上有阵阵微微的灯烛之光,百姓们相互依靠在一起,靠吃几块饼充饥。雨势稍小,但却仍未停歇,风声大作,让淋了雨的百姓们觉得有彻骨的寒冷,毕竟已至秋之末,夜间的温度总是凉得很。
城中的水势如张纮所说,已经涨到了房檐下的位置,大致上和城外持平了,即便如此,寿春的城的城防也并未完全瘫痪,将士们还驻守在城楼上,至于往来传递消息,递送食物,则是靠船只了。
尝试过乘船在房屋高的水面上行进,高高的城楼就像是岸边一样的感觉吗?
年纪尚轻的孙权第一次尝试到。
如果说曹仁和荀彧趁此刻前来进攻,那寿春成绝对轻松可破。
然而此次行军至此,曹军并未准备渡船等物,纵然军中有那么几个会水的将士,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游过这汪洋。以水灌城,是荀彧临时起意,所以此刻,曹军方面也只能是安心等待水势退去,再行进攻。
这一场大水,寿春城中所有建筑内部都会被水浸泡,来不及转移的府库钱粮、兵器、守城器械等,也都会被泡成废品。
荀彧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微笑起来,水退之时,恐怕便是寿春易主之日了!
而另一方面,坐在太守府上方,望着寿春百姓一片凄凉景象的孙权,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