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原以为边塞守将,从二品的副都统,必然是十分威严勇武之人,不料却见与玉瀚一同进来的二舅舅却仿佛白面书生,虽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被风霜刻下了深深的印迹,但是她对二舅舅的感觉还是儒雅。
他站在那里,身腰笔直,面带笑容,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高洁,让云娘突然想起来一个词——玉树临风。先前看书的时候,以为玉树临风只能用于英俊的青年人,就如玉瀚一般的,可是今天见了二舅舅,竟觉得原来这个词并不分年龄,而是与生俱来,天然出乎众人之上的。
于是,云娘便莫名地对二舅舅有了十分的好感。待到了给二舅舅行礼的时候,就见二舅舅向她和熙地笑着,又道:“回头我送你们些好玩意儿,也算恭贺你们新婚。”
话语其实也平常,但是云娘却能觉出二舅舅的真心,比起永昌侯府里所有人都真心。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福了一福。
这时太夫人便道:“如今浩哥儿也再娶了,只看神色就与过去不一样,想来小日子过得甜蜜。老二你这一次回京便多住些日子,让你大嫂帮你说一门亲事,也有一个像样的家才好,难不成你就这样混一辈子吗?”
二舅舅便笑道:“母亲,我这样才好,心无牵挂,俗语说得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是将来老了,过继一个嗣子,还能不孝敬我?”又见太夫人面露不虞之色,赶紧又道:“趁着我现在还年轻,便依旧在边塞效力,既不负天恩,又能为府里挣得些颜面,再过几年,我便挂冠回京,长依母亲膝下。母亲想着可好?”
太夫人无奈道:“只怕我这老骨头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二舅舅便笑道:“母亲的身子硬朗着呢,再好生将养,必能长命百岁!”
又有大家凑趣,便将太夫人哄转了回来。
一时便有人问:“你们舅甥二人怎么凑到了一处?”
二舅舅便与玉瀚说明了缘故,原来今日朝中并无大事,二舅舅与玉瀚相约一同回府,却正遇到神机营正在比武,便将他们拉了过去,较量了半日方回。
永昌侯府的人倒还罢了,唯有大嫂笑道:“定然是神机营的那些把总指挥不服气六爷,舅舅便去助拳了。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原来永昌侯府几代人已经不事兵戈,倒是都转而成为诗礼之族,现在听了这话,太夫人便急忙问:“那些个粗人动手也没深浅,可伤到了哪里?”
大嫂又赶紧笑道:“太夫人不必急,二舅舅勇冠三军,我们家六爷虽然比不了舅舅,但好歹也是武探花,他们俩人在一起,还能吃亏不成?”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太夫人也笑道:“是你提起来唬我们一跳,又是你来劝我们。”
大奶奶赶紧上前笑道:“因我家大爷在宫里这么多年,我倒听了些京卫三大营上二十六卫的事情,估量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因口无遮拦便说了出来,唬了太夫人,正是该打呢。”
太夫人原就是喜欢这个外孙媳妇的,又听她说说的有趣,便就笑了起来,“如此,就免了你的罪过吧。”
大家又说笑一回,武定侯府的几位奶奶便辞别而去。太夫人便叫了云娘,“玉瀚没有亲娘,我便多操些心,只恐你身边没有可信的人,便送你两个人使。”说着便叫了两个十五六的丫头上来,皆举止温柔,相貌姣好,“原都是我身边长大的,心性也都好,又是容易生养的,总比外面买的强。”
云娘笑嘻嘻地上前谢了,又收了太夫人给的身契,自带回家中不提。
及至回了府,便交给李嬷嬷,吩咐道:“与先前侯爷赐下来的人放在一处,也排在芍药苑内做活。”如今她便不似第一次侯爷遣人来时般地生气和手足无措了。
李嬷嬷听了,答应一声,将人带了下去,却悄悄回来向云娘道:“上次侯爷赏的蕙莲和蕙菱,如今在苑内做洒扫呢。府里人传的话便不怎么好听,这一次外祖母赏的人,恐怕还是尊重一些为是。”
云娘只摆手一笑,“倒不是她特别贬低她们,只是凭她们是谁赏的,总是下人,可还要怎么尊重的好?我进府时带来的江花和如蓝自然是贴身用的,眼下又有嬷嬷在一旁扶持,房内便用不了许多人。”又特别瞅了李嬷嬷一眼笑道:“如果将她们都提到房里管事,房里的人便多了,让谁出去的好?”
李嬷嬷听了六奶奶如此一句,当时便再不敢劝,陪笑道:“六奶奶说的竟然十分地有道理,老婆子先前并没有想得如此明白!”说着便讪讪地下去了。
玉瀚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上前托了云娘的脸笑,“如今我们家的云娘越发能干懂礼了,这番话说得果真好!”十分地赞赏。
云娘便斜了他一眼道:“现成的便宜话谁不会说?我也想把人都留在房内,只是那谁去做洒扫的粗活?且我们六房用的是下人,却不需养那些横针不动,竖线不拈,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丫头们,平白地糜费了米粮!”
汤玉瀚见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顺畅,其实还是十分眷恋自己,一分一毫都舍不得让别人沾了,掩都掩不住的私情,不由得心神激荡,便将人紧紧揽在怀里,低了头去香,“你对我这赤诚之心,我再明白不过,也再领情不过。”
世人的女人多得很,想嫁他的人也不少,可是真如云娘一般如此而已只一颗私心爱慕他的却只她一个,说着话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