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玥一颗心如坠冰窟,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舅母是要扶持宋毓宁在陆家的地位,那她呢?
她失神之下竟然问出来。
宋大太太将衣袖从她手里拉回来,淡淡道:“玥娘,人要学会知足,不要得陇望蜀,若不是有毓宁这个孩子,你说不得就被陆家休弃了!”
霍容玥呆愣当场,宋大太太转身带着礼品去看望宋毓宁,那样子简直把宋毓宁当亲生女儿疼爱,可霍容玥知道宋毓宁在宋家过的日子,宋大太太就把她当小猫小狗养着。
可如今……是了,宋毓宁是宋家的姑娘,她是宋家的外甥女,谁的关系更近一目了然,陆家与宋家站在一条线上支持江南皇子宋熙京夺嫡,反倒是她的娘家与陆家联系不深,现在宋毓宁长成了又怀着陆非远的孩子,她做陆家主母更能加深陆家与宋家的关系,舅母他们放弃她也是理所当然。
霍容玥还是不愿相信,昨日夫君才说会将宋毓宁送到别庄,现在有陆家的支持他还会这么做吗?
她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陆非远给她一纸休书,要扶宋毓宁为正妻,直言霍府无用与宋家合作才有利益可言。
她呆呆坐在正堂,想反驳却说不话来,说她不该信任关系亲近的舅母,与娘家关系疏远,说她会好生对待宋毓宁的孩子,可陆非远不听,径自走远。
“不要……不要……”霍容玥挣扎着醒来才发觉是个噩梦,松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望着青罗帐出神。
拂晓撩开帐子,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太太,喝杯茶就不会做噩梦了。”
“嗯
。”霍容玥喝过茶,哑着嗓子问拂晓:“舅母是不是一直在算计我?宋家没有年纪大的女孩儿,所以接我去宋家住着,让我嫁给陆非远,好不容易将宋毓宁塞进来等她有了身子,居然想和我平起平坐……”
她散乱着头发,看起来有些狰狞。
方才贴心递上茶水的拂晓盯着她殷红的嘴唇道:“太太,您现在才懂有些晚了吧?”
霍容玥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拂晓。
拂晓的笑容更加诡异,她瞳孔一缩,压低声音又带着兴奋:“你现在就要死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霍容玥捂着嘴巴,总觉得喉咙处堵着些什么。
拂晓爬到床上,与她视线平行:“表姑娘,你还真是傻,太太把您当亲闺女一样疼肯定是有所图的啊,可怜太太毁了您的闺誉,将您嫁给爷,您还感激涕零的。更倒霉的是,你嫁到陆家居然一个孩子都没生,现在琴姑娘有孕,她嫡姐是当朝皇后,你这当表姐的没用处还不赶紧给皇后的妹妹让位置?”
“你……”霍容玥呼吸困难,手指颤颤指着拂晓:“你这贱婢,你给我喝的什么!”
拂晓拍开她的手,诡笑道:“喝的自然是让你早日解脱的东西,若你被陆家休弃,那霍家还不与宋家闹掰?你这碍事的死掉,我们都轻松!”
鼻孔里突然溢出两道黑血,霍容玥腹内如同刀绞,剧痛之下吐出两口血,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睁着一双圆眼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却在飞速回想着这些年的事,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视若亲母的舅母居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不仅她的婚事是她算计出来的!现在还要算计她的性命!
“为什么?”霍容玥不甘心。
拂晓故作天真的歪头:“姑娘,奴婢是宋家的家生子,自然要为主子做事。至于为何要毒杀您,一是因为太太的吩咐,二是奴婢恨你,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久,您都不开口把我给爷,等您走了,琴姨娘便让奴婢如愿。”
霍容玥气急攻心,一口黑血喷到拂晓脸上:“贱婢,你们……不得好死!”
“呵呵,现在先死的是姑娘,百年后奴婢会下去跟姑娘请罪,您还是先上路吧!”
说话间,拂晓将被子捂在霍容玥脸上,她毫无反抗之力,很快连动不再动,呼气多进气少。
很快,连呼气都没了。
酝酿一整天的天空飘起鹅毛大雪,悄无声息为这世间覆上一片银白,青花瓷瓶里的红牡丹静静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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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非远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夜的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似真非真,整个身子酸软疲乏连动都不能动,他好像看到了前世霍氏的死掉的场景,可记忆告诉他不是这样,霍氏主仆是被人砍死的不是因宋家而死。可刚刚梦里的场景那样真实,难不成是他记忆出了差错?
总归,霍氏是爱过他的。
他已经记不得宋毓宁有孕时霍氏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