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钟玲从楼里出来,梁桔有了上前的冲动...
可刚迈出的一步,又缩了回来。
她有什么资格去谢谢钟玲?那一刻,梁桔甚至觉得,她比不上钟玲。
钟玲看上去心情不好,一直是垂着眼睛慢慢往前走。
梁桔带着多多一直跟在她身后,距离不算远,可她却没有发现。
一直到钟玲在小区门口打车离开,梁桔才算放下心。
车子拐弯离开的时候,梁桔正好跟车成对立位置,她赶紧抱着多多躲到一处高墙后面,以防止钟玲见到她。
无论钟玲对毛东是什么心思,梁桔打从心底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
整个十月,梁桔都没有再看到毛东。期间和沙皮一起吃了几次饭,听他说,毛东自己去了南方一趟。
十一月中旬,梁桔犹豫着要不要把北星的工作辞了,可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
梁桔在北星打工不到两个月里,她还挺幸运,没遇见像阿娇说的那种喝醉酒缠住服务生不放的客人。
今晚全场爆满,梁桔被领班吩咐去给舞池旁边四号桌的客人上酒,她端着酒盘手里又拎了几瓶饮料过去,客人说筛子不够,梁桔又去给他们拿了筛子。回来的时候,见一方客人输了正举着酒瓶咕咚咕咚往下灌,其中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见梁桔过来,指着她,“过来,给我赢一局!”
那客人面色通红,一条大金链子挂在又粗又肥的脖子上,手上还戴了个金戒指。梁桔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不好伺候,笑着上前,“大哥,筛子我也不太会玩,我帮您玩一局,要是输了,这酒我就帮您喝了,您看行不?”
难得见自己主动请缨要喝酒的女侍应,那男人笑着点头,“好!”
第一局,果然,梁桔输了。
她痛快地拿起酒瓶就直接吹了,惹得在座的客人纷纷鼓掌叫好。
放下酒瓶,梁桔抹着嘴给那客人小小鞠了一躬,“大哥,这酒我喝了,你们继续,玩好,酒不够再叫我!”
说罢,她转身就要拿着空盘离开,可谁知,手却被那暴发户从身后一把抓住。
“谁叫你走了?接着喝!”
“大哥...”
“你要是喝,我就把你手上的酒全包了!”
服务生都有酒水的提成,梁桔虽然也想挣钱,可就看这男人的架势,不把她灌倒,他肯定誓不罢休。反之,如果她坚持要走,那就凭这男人现在醉酒的程度,一张嘴一股酒味就朝她扑面而来,梁桔想,他肯定也不会罢休。
犹豫间,梁桔被男人拽到卡座的沙发上,连续几大杯满满的啤酒摆在她眼前。“喝!”
梁桔抬头巡视一圈,跟那男人一起来的还有四五个人,也都喝得差不多,此时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她,梁桔在心里暗骂,“一帮死男人,都不知道劝着这酒鬼,有钱了不起啊?喝喝喝,喝死你们才好!”
面上,她撇撇嘴,手一摆,一副淡漠的表情,“好的!”
who 怕 who 啊?
梁桔拿起酒杯,心里掂量了一秒钟,才慢慢要往嘴边送。
“哟,王叔叔啊?”阿娇的娇媚声音从卡座的入口传来,打断了梁桔的动作。
阿娇一脸灿烂的笑容走上来,她看一眼那男人和他身边其他朋友,唯独没瞧梁桔。
“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送你一些果盘啊,王叔叔,今晚玩的可好?”
梁桔放下酒杯心里暗自嘀咕,我叫他大哥,你叫他王叔叔,那我不成了你阿姨吗?
那被称为王叔叔的人咧开嘴,嘻嘻笑半天,“看你忙,也不好意思打扰你啊。”
阿娇跟那男人继续聊,半晌,她才吩咐梁桔,“去,再拿几个果盘来。”
梁桔收到阿娇的眼色,起身,绕过那‘王叔叔’,赶紧离开了四号桌。
回到宿舍,梁桔想了想,还是决定,万一再遇到哪个叔叔还是大爷,她没忍住跟人家喝多了,再把人给挠了咋办?于是,第二天,梁桔就跟阿娇提出想要辞职。
阿娇正拿着镜子坐在椅子上补妆,闻言也没惊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早知道你会辞职,也好,这毕竟不适合一直长干。”
梁桔收拾衣物的时候,阿娇又回头,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去谢谢玲姐吧,她帮了你不少。”
梁桔怔住,无声地点了点头。
晚上下了班,梁桔从其他同事那打听到钟玲还没下班,她在北星门口转悠了一会儿,也没见到钟玲的身影。
肚子有些饿,梁桔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面包和水,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钟玲穿了一件牛仔衣搭配黑色长裙和几个外国人从北星里面出来。
钟玲不知说了什么,让那群老外哈哈大笑,她笑着和他们挨个拥抱,接着送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北星门口台阶上的梁桔。
“要走了?”钟玲走上前,笑容温和。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梁桔看出租车上还有一个外国人在不停对钟玲招手,钟玲笑着回头摆了摆手。
梁桔问:“你送朋友啊?”
“常来光顾的客人,时间久了,就互相认识。”看梁桔手里的东西,钟玲问:“怎么不回家吃饭?”
“我回学校。”
深秋过后,初冬的晚上天黑得早,树枝上的树叶也零零散散不时飘落下来。
钟玲随着梁桔一步步走在街边的石子小路上,街边马路正在修道,轰隆轰隆的噪音不间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