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允儿醒了,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既然是向我说对不起,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红了眼眶,我忍了下去,将头别了过去,还是那个冷漠的人。
将刚刚出去买的瘦肉粥拿出来,本来是想让他自己吃的,但是想到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而且手也受伤了,我用勺子喂他,这还是第一次喂这孩子吃东西,我甚至连一口奶水都没喂过。
吃好之后,我又去问了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因为我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他,我分身乏术。
医生听了我的话,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孩子才刚刚做了手术,你就想要他出院,你是他的亲妈吗?”
我羞愧的低下头,我没有办法说出我苦衷,也第一次没有否认允儿与我的关系,但也不会承认。
医生见我沉默,冷冷的将手里的病例单丢在桌上:“真没见过这么冷血的母亲,昨天我还以为你只是粗心没有照顾好孩子,现在我才知道,这哪里是粗心,简直是没心。”
我的确没心没肺,医生也是气极了,我看她四十左右,想必也是当妈的人,看见我这样‘虐待’孩子,肯定于心不忍。
我皱了皱眉,没有底气的辩解:“医生,我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我……”
“你没有时间?那孩子的爸爸呢?”
医生的话让我整个人像是被冰封在原地,万箭穿心。
允儿的爸爸……
脑海里忽然闪现一张模糊的脸,很俊美,冰冷,嘴角还有邪魅的笑,我全身冰凉,紧紧拽着拳头,却有一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温温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回过头,一位俊朗的男子立在我的眼前,我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
宁昊然温笑道:“这医院也是我名下的,今天例行来视察,江夏,你怎么会在医院,哪里不舒服吗?”
我尴尬的摇了摇头,宁昊然将目光看向医生,医生说:“宁院长,这位家长是想来给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孩子凌晨送来的,才做了手术,不适合出院。”
医生简洁的话既交代了事情,也拒绝了办理出院手续。
宁昊然疑惑的看向我,我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办理出院手续,宁昊然跟着回了病房,见到允儿,他的目光狐疑的落在我的身上,我点了点头,肯定他心中的猜想。
我知道不用我介绍,宁昊然也知道允儿是谁,他对我的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允儿见到陌生人,一双黑葡萄的眼睛茫然又怯生的看向我:“……姐姐。”
“姐姐?”宁昊然惊诧,我朝他摇了摇头,宁昊然随即明白,温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允儿看着我,我让他叫宁叔叔,他才软糯糯的说:“宁叔叔,我叫允儿。”
“允儿,真是可爱的孩子,手还疼吗?”宁昊然亲昵的揉了揉允儿的头,允儿摇摇头:“允儿不疼。”
我知道允儿是疼的,因为不想我担心才撒谎,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宁昊然坐到允儿的旁边,干净的笑很有亲和力,我不得不佩服宁昊然真是老少通吃的暖男,没一会就与允儿玩到了一起,看着允儿脸上童真的笑容,那么讨人喜的孩子,心里原本升起一丝好感,却在想到医生刚才那句‘孩子的爸爸’时立刻被泯灭了。
忽然我觉得病房里好压抑,压的我喘不过气,我走出病房,宁昊然让允儿先休息,出来找我,担心的问:“江夏,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我语气淡淡,对宁昊然,我有排斥与厌恶,觉得可怕,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份厌恶来自于我内心深处的自卑。
不到三十岁的宁昊然不仅有自己的私人医院,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我是一名外围女,在他的面前,他是太阳,而我,却是臭水沟里肮脏的老鼠。
人与人的区别,怎么可以这么大。
宁昊然一直知道我在刻意疏离他,为了打破沉寂,他问:“江夏,允儿的伤?”
“是我疏忽,允儿饿了,想找东西吃……”
后面的我不用说宁昊然也懂了,对于我这种职业,想要带好一个孩子,谈何容易,我只想着不饿着他,不冻着他就足够了,其它的我管不了。
“江妈妈呢?她也回北城了吗?”
宁昊然问的自然是我的母亲,当初是母亲带着我去他的私人医院看病,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几天前,我妈走了,现在我只剩下允儿这么一个亲人了。”
沉重的话题,宁昊沉默了一会,真诚的说:“江夏,让我来照顾你,照顾允儿,让我做你的亲人,可以吗?”
我愕然抬头,撞进宁昊然真诚的眸子,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可却没料到他会跟我说这番话,宁昊然太优秀,无论家世外貌,万里挑一,何必要我一个小姐?
这肯定是男人玩弄的手段,他知道允儿与我的关系,他知道我以前的黑暗,我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太阳永远照不到的角落。
我回神,勾了勾唇,用着风尘女子的轻佻,漫不经心的笑问:“宁医生,你可知道你这番话是对一个坐台小姐说的?你所说的照顾是哪一种照顾?是去国色天香照顾我的生意,还是干脆将我包养?”
我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他的眸底划过一抹痛心,却又急切的解释:“江夏,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美最坚韧的女孩,我想照顾你,照顾允儿,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