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打量了一下这男子的装束——紧袖窄靴的猎装,腰上有剑鞘。
像是个身份显贵的世家习武公子。难不成,是被强人……劫杀?!
我看到他的脸已经被血污糊住,五官暂且不清晰。胸口上有处大伤,像是被什么利刃斜刺上去,衣甲尽然血色。
“公子?!”俯下身去,我见他还醒着。眼微阖,嘴角抽动了一下。
“姑娘......”他低声叫了我。
我说你先别说话,我叫我师父过来。
我修行千年,积德行善是本分,尤其是渡天劫前后的日子里。在这样的荒郊野地遇上重伤的路人,缘何有弃之不理的道理?
可就在我转身要往庙那边跑的时候,那人突然就出手把我给抓住了:“妖怪……逃……”
我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好像是什么‘妖怪’?我怕出乱子,一边捉着他冰冷的手安抚着,一边喊洛西风。
“阿黛,出什么事了?”听到我的求助声,洛西风很快就冲过来了。眼看这场景,不由得惊骇不已:“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捡蘑菇呢就遇到个受了伤的男人。
“师父你看他要不要紧啊,流这么多血,是什么伤的?”
“阿黛,你先退后。”洛西风单手把我拦住了:“他的伤口有毒。”
毒?!
我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刚才就觉得这血色艳的有点诡异。这下听得洛西风这么说,心中略有骇然。
洛西风亲自俯身下来,撕开这人的衣衫。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我们眼前,竟是比我想得还要凶险。
血淋淋的五道印子落在上面,皮翻肉卷的!
“师父,这好像……不像是兵器啊。”我倒吸一口凉气。
洛西风点头:“是妖兽,天饕的抓伤。但这毒——”
话音一出,我便只觉得整个山神庙都在撼动!
一时间,天旋地转,风卷尘飞,惊雷林立!
“阿黛,你照看这人!伤口先别碰——”洛西风丢下一句话,持剑掌中,白衣飘袂闪入半空!
他有一柄名为‘银钩’的软剑,轻如蝉翼,破风划水皆凉薄。平日只收于腰间,鲜少出刃。
在我看来,银钩放鞘,必有棘手之敌。
而位于降妖谱排首第十的妖兽天饕,自然也不是靠几个随意的花架子就好降服的。
“你这孽畜!不思修行渡法,竟做拦路伤人之事。还不快束手就擒!”
洛西风腾在山庙飞檐之上,尚且不足妖兽的唇喙之高。烈烈的风声乍起,黑发白衣交织这如澜的夜色。
谱中云:天饕形类鸟,长八丈,有翼不能翔,有喙而不啄。
双爪提力千钧,性喜阴湿,饮如牛。
那妖兽巨翼之下风如刃,力如刀。我见洛西风并不急着进攻,偏偏十二个回合全布阵。一时间银光万丈,恍如白昼。
他的六合八荒斗转阵我是亲眼见过的,普天之下能逃得脱的妖物寥寥无几。
此时剑阵捭阖,束敌步步。看得刚刚睡醒的阿宝在一旁抱着我直唆腮帮子。他说他以为洛西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全靠老爹的名头在混。完全没想到他有这么厉害。
“哎呀,赢了赢了!”阿宝叫道:“你看那个大鸟,毛都快被剃光了!”
我扶着那受伤的男子,将他移动到山庙里边。听到他抖着干裂的唇对我说要水。
于是我吼阿宝,说你别看热闹了,快帮我弄点水来。
“哦。”萝卜把水壶弄过来。我用旱荷叶捧着,喂了男人几口。
“姑娘,多谢……”他的意识还清醒,看我上手要去帮他包扎,竟似要推开:“有毒……”
我说我知道,但是总不能由着你这样裸着伤不管吧。
“放心,我会小心点。”
我用干净的白色绷带压住那男人的伤,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开他胸膛了烂肉。血水一下子就冲开了金疮药粉,他咬着牙,始终不曾哼出一句呻吟。
可是这割出的血色明显十分诡异,男人的脸色竟是比刚才还要青了。伤口距离心脏又这么近,怕是要回天乏术啊。
我说不行,要么阿宝你帮我扶他一下。我试试看这毒能不能逼出来。
阿宝一口咬着我的衣服:“不要不要!你内伤还没好,别乱来了。”
说着,小萝卜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我这有瓶
银露玉珊丸,听说能解瘴气阴毒的。要不给他试试?”
我吓一跳,说这么好的解毒灵药你从哪弄的?
“唐芷那搜刮来的。”阿宝得意地翻了下眼睛,说去帮我偷药的时候顺便顺走了几样常见的灵丹妙药。其他的都被绿影抢回去了,这瓶藏在亵裤里——
亵裤….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了。要么,咱死马当活马医?先给这男人吃了吧。”阿宝红着脸说。
我伸着脖子往外看看,心想算了,就当是造化了。
这阴毒凶险异常,怕是再晚个片刻就要入心脉了。洛西风是除妖术师,又不是医者。就算等他回来了,也未必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我大着胆子把药给男人服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咳出几口淤血。
我很紧张地攥着阿宝的手,说老天保佑他可别死了,我真的是一番善心啊。
还好,那男子的脸色竟然渐渐红润了些许,伤口处的血也趋向正常色泽。他喘息了几声,眯着眼再次冲我道谢。
我说你先躺好,我出去看看。
外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