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呀。”矮墩墩的狐嫂从我后面过来,递给我一件外衣:“披上点吧,要立秋了,会冷的。”
我点点头,喜堂的红烛跃动着一双人的身影。我试着把目光移到一个可以不用心痛的角度,却怎么也做不到。
“心里难受的话,就跟狐嫂说说吧。”老人家毕竟活了那么久,什么事摆在她眼里都是逃不过端倪的。我垂着头,觉得也只有在像狐嫂和莫浔爷爷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才能踏实地把自己当孩子来随性。
我说狐嫂,我爱洛西风。真实地爱着这个跟苏砚一点都不一样的男人。
如果你问我苏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哑口无言地确定,除了很暖,很体贴,很包容,很痴情这类词语,我再也找不到一句生动贴切的形容。
身为洛梅妆,我只知道苏砚对我非常非常的好,可是我却没有拿出过一天的时间来放下自己的责任和仇恨,来试着跟他像一对平凡眷侣那样相处。
但是洛西风不一样,他活生生地存在于我这三年最平静的岁月里。从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他,就开始了又气又爱的历程,到每天日落而息,闭上眼睛常常都能笑出来。
我知道他的一切爱好,习惯,甚至怪癖。他在我身上投入的东西,看似平淡无谓,却是真实又真挚的。
所以洛梅妆的心境是假的,她为仇恨而生,为抱负而活。苏砚只是她的附属品,爱情于她来说都是奢侈。而阿黛……才是真的……
“傻孩子,既然已经看得那么透彻了,为什么还要放弃?”狐嫂递给我一块带着皂角粉馨香的手帕,我不忍用泪水晕染,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喉咙里咽。
既然看得透彻了,又为什么还要放弃?
我说那是因为,我不是作为梅妆而放弃,而是作为阿黛——无法释怀我们之间这么难以逾越的差距。
“狐嫂,我觉得我很过分。”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说出了我心里最深的纠结:“我爱洛西风,也知道他不是苏砚。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直在用苏砚对我的温柔来同他相比较,他这么贱,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唉。难怪人家都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了。”狐嫂笑我:“可是阿黛,不同性格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那么体贴,并不表示你就不重要。难道你一定要看到他与他一样,为你付出生命才愿意相信这个伪命题么?”
我咬着唇拼命摇头:“所以……不会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再也不会有为我付出生命的机会了。这样,也很好吧……”
“傻孩子,都说鲤鱼一根筋,真是不假。不像我们狐族这么狡猾呢。”
我笑说哪有啊,狐嫂您这么善良这么温柔,一点都不狡猾呢。
“那是因为我到这把年纪,并没有太多执着于想要得到的东西啊。没有所求,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心计。”狐嫂面朝西方,脸上慢慢漾出一丝遗憾:“可如果一定要问我还有什么愿望……只希望死后能回到那片故土。”
“狐嫂,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流落中原后就再也回不了青丘之国了?”
“被放逐的狐族会被烙上‘逐界印记’,无法穿过瑶海的强大结界,自然也就无法再回青丘。”狐嫂轻轻叹了口气:“连我这一介小小的草民都难舍乡土,真不知殿下心里会有多难受呢。”
“所以,就没有任何办法穿越瑶海结界,再登青丘?”
“办法倒是有,只可惜?——”狐嫂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西边的目光越发虔诚了起来:“据说有种上古遗传下来的魂器,叫‘破镜天枢’。千百年来,下落众说纷纭。有说在东海之渊,也有说在昆仑之巅,更有说在当今皇族手中秘密封存。
可是就算拿到也不一定有办法,要启动这样的上古魂器,非一般修为可行。除非有大量充盈灵力的介质来辅佐,比如说——”
“比如说,像汶水河道里蕴含的大量墨灵石?”我只觉得在思路一开,整个脑洞亮了一大片。
狐嫂显然是还没反应出我到底在说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所以,想要回到青丘之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
“不,还有一条路。”狐嫂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往来六界,无阻无惧,唯有心神成魔。”
“你是说……堕入魔道?!”我倒吸一口冷气:“狐嫂,我想我明白了!”撩起衣襟,我匆匆跑进喜堂。
红烛仍在,喜字成双。只有星堂一人拄着桌子独酌。
“你终于肯出来了?”他瞄了瞄我,笑道:“过来陪我一起喝,一个人太无聊了。”
“洛……洛西风呢?”
星堂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傻呀,拜完了堂,你说下面该干什么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星堂,我想到了!想到灵雪白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
攥了攥拳头,我想尽一切办法强迫自己的大脑不要顺着星堂的思路去想——拜完堂应该干什么!
“他为了回到青丘之国,需要拿到上古神器‘破镜天枢’,据说这宝物一直藏在皇宫内。于是太子轩辕奕与兮楉达成共识,只要灵狐帮他为祸轩辕野的地盘,待到自己登基,愿意将‘破镜天枢’送给他。
汶水河道内有大量的墨灵石,可以助他启动神器。但是昆仑山附近修行的妖类众多,兮楉担心霸占灵物会有麻烦,于是用唐涛的药来戕害此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