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我抬起手,按住腹部沉重的绷带。
我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呢。我想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愿意为轩辕生下这个孩子。不为爱与不爱,只为我与他之间这一错再错的孽缘。
隔壁的阿朗又哭了,奶娘在哄他,说小王子乖乖的,娘亲生病了,咱们不要去吵她好不好。
那一刻,我突然就很想念洛西风。想念有他在的每个日日夜夜,就连委屈都让我受的可以不那么绝望。
轩辕野从屏风后面进来,我赶紧假装闭上眼。
“朕知道你醒了。”
我沉默,眼角却出卖了泪水。
轩辕俯下身子,抚摸我凌乱的长发:“还痛么?”
我摇头,我说轩辕,事已至此,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朕没什么需要说的。做了的就是做了,至于理由,改变不了事实。”
我抓着被角撑起身子,说:“那么,你就是承认了?跟狐妖兮楉达成‘合作’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你那悲剧的长兄轩辕奕,而是你?
是你骗了他,是你用‘星移斗转台’把那些墨灵石变成铜油,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寒亭山上我们初次相遇,你身负重伤却到现在都没有如实讲明那日你何去何从,所作所为?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胸前那道抓伤并不是什么天饕山犼作怪拦路,而是兮楉所伤?对么?
你与你兄长本来就很相似,可以模仿对于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人的兮楉来说根本就分不清。为了让他相信你的动机,你甚至亲口下令害了你的侧妃黎疏。
兔妖白痕为什么会恰巧被你请来的杂耍匠人带在身边?黎疏死后他的哥哥黎照与你结为同盟,十万西南军为你所用。你卸磨杀驴除掉黎照,最后成了最大的赢家。
轩辕野,你想告诉我——你生于皇家,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手足互残,血洗江山的版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抱负与野心等价交换出的良心。
可是你爱我,对么?你所做的一切,可恶可恨又可怕可怜,可是你真的爱我?所以我应该理解你,原谅你?是么!”
轩辕野沉默不语,半晌才说:“如果朕说是,你会不会觉得朕很无耻?”
我如实回答:“会。”
“歇着吧,这些都是男人的事。”轩辕野按下我的肩膀,替我拉上被子:“另外,为了阿朗着想,朕劝你还是不要再做这种自戕身体的事。
否则,朕要他为朕死去的孩子……偿命。”
我呼吸一窒,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急着找破口一般冲撞出去!
“轩辕野……你!”
“他是谁的儿子,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我咬住发白的唇,说轩辕野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可否放我们母子离开?
我们做了两年多的夫妻,阿黛自认为为你守尽本分,也试着相敬如宾。阿黛对不起你在先,而你身为帝王,大好江山握于掌下,总能找到最适合陪你共守社稷的女子,母仪天下。
“放我走吧。”我跪在床上祈求:“我们之间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轩辕野捏住我的下颌,侵犯的眸色直逼我的底线:“你觉得我们两不相欠?你生了别人的儿子,让朕成为全天下的笑话。你跟朕说两不相欠!”
我冷笑:“轩辕,那你呢?你敢说你至始至终都对得起我么?”
我拨开成霜的白发,摆弄着发梢修剪整齐的痕迹:“如果你没记错,我有段时间不染发了吧?
想当初你给我用的那些乌檀粉,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你敢说么?”
我想,一个人可以拼到帝王而不是沦为败寇,他得把心锤炼到多么无坚不摧的程度?
“你在我的染发粉中下了毒,一种名为‘红惑’的毒,只对魔族有效。
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故意把我独自诱到卢林谷魔祭坛处,与兮楉对峙?
当然,我相信你还是担忧我的,否则洛景天又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那?可是你终究利用了我,成为这一战扭转乾坤的第一个棋子。”
轩辕野不说话,他不是一个很擅长解释的人,也许,更是一个很不屑解释的人。
我继续说:“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对我的算计,我接近了你接受你,就该承担你的一切本性。那么阿宝呢?
兮楉重伤你之后,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唐芷无数次地告诫我和阿宝‘银珊玉露丸’只是一种可解障毒的普通药物。
阿宝没能逃过此劫,但你为什么会没事?
我们给了你不对症的药,你却奇迹般地康复——”
“‘裂天变’的毒,只有在中毒两个时辰内饮下处子之血方可慢慢缓解。你们喂不喂我吃药,我都会没事。”
两个时辰内?chù_nǚ之血?
我可以想象这样一幅画面:拖着重伤,带着剧毒,男子踽踽独行在寒亭山路。迎面遇到匆匆赶路的姑娘,她要为她家小姐去抓我这个落荒而逃的小妖精——
我咬着唇破出一声冷笑:“轩辕野,绿影是你杀的……”
“你说那个匆匆赶路的姑娘么?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唐家宅的人。取血不一定要杀人,可是她与唐涛唐芷关系密切,如果被她看到我的脸,知道我假扮轩辕奕的一切作为,怕是要坏大事了。”
轩辕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