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地之力,一层一层,向外扩散。
叠加于月芒之上,更如添了翅膀,如潮水,布向四面八方。
巨石阵,本就是长留上仙依托御地之力设置而成,此时,如听到了召唤一般,渐渐归于沉稳。
已坠落的,在力量中破碎,其他,重新竖立而起,归附原位。
整个过程,锐锋一直闭着眼。
不去看,不去听。集中精力,去回忆巨石阵的构成。
有人辅助,有大家在身边……背后,是一城的百姓。
还好,引导顺利。
最后一块巨石散去,阵法光芒,同时消隐而去。
从头至尾,宛城,未损半片屋宇。
守护……成功了。
锐锋刚松了口气,前方的钟临溪,已经倒下。
“师兄!”
这一句,几乎是下意识喊出的。
锐锋冲上前,素念小藕,速度比他还快,两人同时开启了治愈术。
“不用……这么夸张。”
钟临溪尴尬笑着,不仅是对素念小藕二人,而且还对锐锋那声“师兄”。
“你还是叫……阿钟,就好……”
还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钟临溪望着锐锋,视野在渐渐变黑,“接下来……交给你了。锐锋。”
“喂!”
锐锋有些慌乱,推了下钟临溪。
这人,已经像是交代了一切,沉沉入睡。
治疗,锐锋插不上手,只能呆望。
阿钟。
从小,长留上仙,就经常提这个名字。
“阿钟……是谁啊?”小小的松果,那时候还是只松果球,只会说几句话,在地上爬来爬去。
一本书,扣在松果头上。
“没大没小。那是你们师兄,知道吗。”长留上仙教训完松果,又扫了眼旁边的锐锋,“你有意见?”
锐锋也不大,头上顶着两只黑色耳朵,赶紧摇头。
谁敢和长留上仙有意见,除非想找死。
“师父。”意见没有,疑问倒是有,年幼的锐锋望望长留,满眼好奇。
“他是什么人?怎么不带他回来?”
“哼。要能带回来,还用你说。”长留上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能破我十多个陷阱,也算这小子有点本事。”
锐锋差点咬到舌头。
阿钟师兄,这么厉害?听长留上仙讲,他是修仙者,看岁数,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怎么破的陷阱?
上仙的“陷阱”,可都是极其厉害的阵法,别说解,看着,都觉得头晕……
天赋。哼。
年幼的锐锋非常不服气,发誓一定要追上那个阿钟师兄。
可惜追了多年,还差得很远。
从每次师父兴致盎然,想从沧海之地将阿钟捉回来,又都空手而归,就能看出来。
“我为什么要培养一个这么专门和师父作对的徒弟?”没事时,长留上仙静对明月,徒然嗟叹。
那就对了。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这么个专门欺负人的师父……
锐锋此时,还被困在阵法最底端,已经三天没出去了,不无哀怨地想。
但是某一日,忽然就听不见师父再谈师兄的事了。
松果已经慢慢能控制人形,在山洞中跑来跑去,数十年时间,悠悠过去。
“师兄呢?”
松果也很好奇,往常和锐锋哥哥修炼稍微差几分,都会被长留一顿训斥,然后感慨,还是阿钟最有天赋,可惜他不肯来。
这从未谋面的师兄,简直给两人留下了“别人家孩子”的重重阴影。
“你怎么不再提阿钟了?”锐锋这时,已经稍微长大了些,正好处于人间界,叛逆的年龄,连师兄都不肯叫。
满心想的都是如果他敢来天元之地,非要和他一决高下,然而好久听不见他的传闻,也感到几分不自然。
“人,总是要长大的,修仙者也不例外。”长留上仙望着远处,悠悠叹息,“我就是再不讲理,也不能缠着徒弟不放啊。”
“是吗。”
锐锋满头黑线,总觉得这话被他说出来,没有一点说服力。
“总之,别再想了。”长留上仙悠然一笑,“就当他……去了远方吧。”
什么意思啊,说得跟死了一样。
不会真的死了吧。
锐锋之后,又等了很久,也没听长留提过阿钟,感觉后一种可能,几乎越来越大。
“天行有道,六界浮沉……天理不可逆,红尘不可留,既已为仙,应该明白这道理……余罪难消亦难解,何必执着追逐呢。”
偶尔,听到长留上仙独自叹息。
什么“余罪”?
锐锋听不懂,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自家师父——虽然晋升为御地主人,但一样没吃药,又犯病了。
但还有种思绪,挥之不去。
这话,应该和阿钟师兄有关。
再过后,长留真的没再提过关于阿钟的任何事情。
时间悠悠过去,关于师兄的记忆,也慢慢淡忘了。
就在那里,从未消失,可不提的话,也不会刻意再想起。
直到今天,才将所有记忆,全都炸开。
黄阿牛……竟然就是阿钟。
锐锋心念复杂,呆望着昏迷的钟临溪,感觉逝去的岁月,一点点接入轨迹。
这个人,就是曾经做梦都想打倒的那位师兄。
锐锋以前,想过很多次,如果见到阿钟,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可不经意间,阴差阳错,早就错过了第一句话。
如果此刻,算作初识……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阿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