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之身为相府的老爷，住的自然是正房。之前来过几次多数是在花园凉亭里碰面，或者在暖和里小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正房的样子。
比起朴实无华的暖阁，正房俨然坐落在另一种景色之中。周围莲池环绕、门前白玉成阶、阶前立着他花了二十万两买来的玉石雕，阶外草地虽未迎来茂盛之时，但两侧的桃树都已含苞或绽。
我们这地方不知为何，桃树很难栽活，算起我已经有些年没见过桃花盛开的样子了，没想到他的院儿里竟藏着如此之多，绕着莲池与卵石路将整座正房都围在了其中，如同粉白相间的花海。加之许多粗壮的枝干上都挂了或大或小的红灯笼，在夜里看来，正房外的景色委实美得教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这宅子里景儿是你家老爷设计的？还是买下宅子的时候就有？”
“回将军，宅子里大致的景色都是保留了上一户人家的，只有这正房周围的花草树木是老爷过来之后命人移栽的。”
我看着桃花朵朵，竟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也不由得暗叹，能将这样一幅宁静美好的景色纳入怀中的人心中会有怎样一番天地。
“将军，前头就是老爷的宅子，您自个儿过去吧。”小厮说。
我下意识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子，“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小厮说，“天成大哥和朱砂姑娘应该也在里面。”
天成？朱砂……？这么晚了，他们又在里面干嘛？
“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么晚真是打扰你了。”
小厮忙道：“将军客气什么，不是折煞了小的！”
我无奈的叹气，“都是一样的人，哪有折煞不折煞。”
小厮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摸摸头告退了。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灯火通明的正房前犹豫，是先敲门还是先在外面喊一声？万一他们三个在做什么事，被我一不小心打扰了，那……
那就先敲门吧。
……
“谁？”冰冷又严肃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天成。还没等我把自己的全名儿说完，一侧的门已经被飞快的打开了。
“天成，好久不见。”我嘴角抽动着笑了笑。
“霍姑娘。”天成看着我，双眼又向侧面瞄了一眼，顿了顿，“请稍等。”
说完他便快步到了侧屋前面，“爷，霍姑娘来找。”
“让她进来吧。”顾笑之说。
“是。”天成转身，“霍姑娘请。”
他们是在密谋什么要事吗？搞得这么正式，本来我深夜踏入男子卧房就有点紧张，现在更尴尬了。
进去一转身，果然看见顾笑之席地坐在书案前，略微低着头在注视桌面。听见我进来，他稍稍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态严肃。
“这么晚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说话时手并没闲着，视线也重新回到了桌面，似乎在摆弄一个物件。朱砂跪坐在他的旁边，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如此诡异的气氛令我浑身不自在，直接奔了主题，“霍小五不见了，丞相大人可知道什么线索？”
“霍国？”顾笑之摇头，“这几日我并未见过他。”
“昨日我见到霍小五的时候，他正在老袁管理的布庄里和一群人在讨论什么。”略一沉吟，“老袁的铺子现在应该属于是由你间接管制的吧，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生意上哪里出了问题？”
“我只负责保证进货渠道与提供裁剪样式，不会去参与他们那些会议。”言外之意就是，不知道。
“……”我失望的垂眸，“似乎今天的丞相大人心情一般，不怎么欢迎在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您忙您的。”
“等等。”
我回过身，“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丞相大人。”
“朱砂，天成，你们先去休息吧。”
“是。”两人齐答，退下。
朱砂临走前，多看了顾笑之一眼。那眼中有疼惜，有眷恋，也有哀愁和不甘。
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的一眼。看到只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