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佟羌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这个问题,无疑饱含对韩烈的怀疑。

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想韩烈是不是早就知道安鹿是史密斯夫人的女儿。

想韩烈在钟文昊qiáng_jiān安鹿这件事情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恍惚记起,因为自己从一开始情感倾向就偏向韩烈,即便曾有过的那一小部分疑虑,也随着对他感情的加深而逐渐消除。

两三秒的时间内,她的思绪千回百转,但读不懂韩烈在这短暂的沉默里想了些什么。

然后便见他站直身体,眼睛不愉快地眯了起来,清冷直接地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佟羌羌预料过,以韩烈的段数,肯定听得出她话语里隐隐所蕴的质疑。

做好心理准备,和真实面对他的冷漠,是两码子事。

佟羌羌心里头特别难受,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定一定心。你说的,我就信。”

嘴上如是说,其实身体里另一个理性的小人已狠狠地踹她一脚,鄙视她的盲目。可是有什么办法?在爱情里,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不盲目?

她爱他。她害怕自己对他的怀疑被外界纷乱的信息扩大。所以她亟需他的一句话,斩断这一丝怀疑。

她想要给予他全部的信任。

看着她眼睛深处流露出的恳切,有点可怜巴巴,韩烈的心仿佛被什么握了一下,目光忽明忽灭。顷刻,他说:“陪你去安景宏家里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安鹿。和你一起在悉尼时,安景宏已经主动联系到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才找我聊了这件事,他拿不准主意。没想到的是,安鹿连孩子都没了。”

韩烈的语调很平稳,然而越是平稳,越是让她感觉他好像生气了。佟羌羌彻底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口,拉了拉韩烈的手:“小叔……我明白了……”

韩烈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佟羌羌嚅了嚅嘴唇,只想赶紧说点什么过渡掉刚刚的那一小段不愉快,问:“史密斯先生这样终止和钟氏集团的合作,作为违约方,应该要赔偿的吧?”

损失的可不止是钟氏,简直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

史密斯先生能为安鹿做到这种地步,可见他对史密斯夫人的爱。

“照理是要赔偿,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大概是事情太过复杂,韩烈只做简单的解释:“当初钟氏为了得到这个合作机会,在某些具体的合作条件上,有不少妥协的地方。史密斯先生是合作案的主控方,即便之前已确定和钟氏合作,可对它感兴趣的人,依旧很多。”

所以意思就是,史密斯先生只要握有匹隆岛,后续什么都不用愁?

“那钟氏……”新闻上不是说,钟氏已通过这个开发案招商了吗?

韩烈略一顿,道:“钟氏为了配合匹隆岛开发案,近期启动了不少的新项目,前期投入很大。极有可能面临资金周转紧张的局面。”

佟羌羌不太懂商业操作的环节,但她理解了意思。

反正史密斯先生是扭转钟氏的关键。

佟羌羌咬咬唇,看着韩烈——他是钟家的一份子,同时和史密斯先生交情极深,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韩烈捏了捏眉骨,淡淡道:“我要先去补个觉。”

说着,不等佟羌羌反应,他兀自朝他自己的卧室走。

黑色的静音木门密不透风地关上,佟羌羌丧气地耸搭下双肩。

傍晚的时候,韩烈匆匆忙忙地就出门了,连晚饭都来不及吃。而当天晚上,他又没有回来睡。

对于史密斯先生要终止合作一事,新闻上吵得不休,钟氏却始终不给正面回应。

翌日,佟羌羌在阿花的陪同下,再度前往医院探望安鹿。

第一次来的时候,安鹿没醒,第二次来的时候,没见上面就跟着韩烈走了,这第三次,佟羌羌远远就看见安景宏和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病房。

医生神情凝重地在和安景宏说着什么,安景宏认真地听,并没有看到佟羌羌,和医生一起,不知要往哪去。

佟羌羌兀自走进病房,里面留有一个护士,在给安鹿换吊瓶。

见安鹿已经醒来了,佟羌羌面上一喜:“小鹿。”

安鹿却并没有回答她。

但见她靠坐在病床上,黑色的长直发像是挂在头皮上的,反衬得脸色惨白。她的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怀里搂着只枕头,姿势如同抱着个孩子,嘴唇不停地动着,喃喃自语的样子。

佟羌羌蹙眉走近两步,这才依稀听出,她并非在喃喃自语,而是在哼唱小曲儿。

声音含糊,调子零碎。但很容易辨认出,是《虫儿飞》。

“小鹿……”佟羌羌愣愣地望着安鹿,“你这是……”

“看不出来吗?”给安鹿换吊瓶的护士叹息,“醒来的时候发现孩子没了,又哭又闹的,都要把医院给掀了,好几个护士联手把她压制住,靠着注射镇定剂才平复下来的。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这里是精神病院。”

“后来再醒来,不哭了也不闹了,就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抱着枕头哼歌,谁叫都不理,一旦想把枕头从她怀里拿走,她就像要跟对方拼命似的,又开始哭闹叫喊。”

佟羌羌鼻子一酸,捂住了嘴。

身后蓦然传出安景宏冰冷的质问:“你怎么又来了?”

佟羌羌闻言转身,不仅看到了安景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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