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轻宸手上的力在那瞬间被驱散,温柔得如同他此刻的心。
蒋少修的面色明显一黯,好在多年的磨练已经让他习惯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如常。
“先生,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完毕。”
吕管家适时的出现缓解了一室的尴尬。
“哥,一块儿用个便饭吧,咱们也好些年没一块儿坐下吃顿家常饭了。”
“好。”
蒋少修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楼上三人均是酒醉未醒,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三人沉默地用餐,在空旷的餐桌上形成一个无比诡异的三角形。
楚乔本想找点儿话题缓解下气氛,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奕轻宸本就话少,尤其是用餐期间,除了跟楚乔会低语上几句,基本张嘴便是为了吃喝。
“丫头,我今天来,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
半晌儿,蒋少修终于缓缓出声。
奕轻宸手上的刀叉先是一顿,最后直接搁了下来,只是动作优雅,让人瞧不出他到底是喜还是怒。
“怎么了轻宸?”
楚乔头一个反应却不是关注蒋少修想对她说的事儿,而是在意奕轻宸为什么好端端地便不吃了。
“老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也得先吃饭,不吃饭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楚乔起身,重新将刀叉塞入他手中,“乖,先吃饭。”
都说男人在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会变得像个孩子,那么在楚乔心里她是时刻愿意拿奕轻宸当孩子来宠爱的。
是的,宠爱。
这个词语用在这么个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男人身上,或许有点儿怪,可在楚乔心里,就是那么简单的,想要对他好,照顾他的情绪,照顾他的生活,照顾他的一切。
面对他的撒娇卖萌捣乱,甚至于恶趣味,她总会莫名其妙地母性泛滥。
她重新在餐椅上坐下,对面的蒋少修似乎已经没了方才想要述说的冲动,安静地划拉着手中的刀叉。
他不提,她也便不再提及。
奕轻宸心里觉得别扭,又是一道选择题,英国皇家学院的高材生从一踏进学校大门便没做错过课题的人,这一刻又陷入了无比纠结中。
似乎只要遇到跟楚乔有关的事儿,他便会失去一贯来的理智镇定。
蒋少修想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这事儿他本就是知情者,告诉楚乔,则担心她会复又燃起对裴少修的火苗,若是不告诉,又总觉得自己对她食言,毕竟他曾答应过她,以后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一时间,两难抉择。
“丫头,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在兄妹相称的关系上,楚乔一直对他保持着过分的客套和疏离,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蒋少修真担心哪一天儿,他会真的成为她心目中的哥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好。”
楚乔一脸平静,手上的动作依旧维持在原先的速度与力度。
哪怕从方才奕轻宸的态度中已经察觉出蒋少修待会儿要跟她说的话,必定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奕轻宸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罢了,就当做他从未所知吧。
屋外依旧大雨倾盆,底楼小客厅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寂,一切奢华的摆设都仿佛变得空洞无比。
“哥,用茶。”
楚乔亲自从佣人手中接过托盘,“你先出去吧。”
“是。”后者恭敬地鞠躬,转身带上了房门。
“记得你从前爱喝金骏眉,如今也不知是否变了口味。”
她浅笑着将茶盏放至他面前。
蒋少修沉默地扫了眼那盏造型古朴的建窑兔毫盏,端起在掌心细细摩挲。
“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好,就比如这兔毫盏,几百年前的老物件儿了,却依旧令人爱不释手,口味亦是如此。”
人,又何尝不是。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贯来在她面前时的温柔,眸中的冷冽早已尽数收起。
纵使在宝岛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冻顶乌龙的清爽怡人,在金骏眉却永远是内心深处挚爱的细腻温润。
“我记得我从前是最爱o的,后来有那么四年时间一直着迷于longind,但若是问我如今爱什么。”楚乔忽然笑着抿唇,“大抵便是白开水吧。”
nd代表着两种不同的生活,也代表着两段无法抹去的过往,直到现在她依旧会偶尔想起,端上一杯,但都只是偶尔。
而白开水不同,它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它必须每日都出现在她掌心的杯中,才使她免去了干渴,不至于脱水。
蒋少修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有些轻颤,赤红色的茶汤稍稍洒出,滴落在白皙的手指,很快便滑落,不着一丝痕迹。
楚乔的话,说得隐晦,只是聪明如蒋少修又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
多年的痴恋,他又怎么舍得就此放弃。
她想要的白开水,他也是可以给她的。
“哥……”
“我不是你哥!”
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楚乔,就连蒋少修自己也愣了一下。
明明尚在琢磨如何开口,谁知竟是在这样的对话下脱口而出。
见楚乔的脸上写的错愕与不解,他赶忙开口解释道:“丫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你在说笑?可今天并非愚人节!”
“不是的。”
她的表情令他不安。
“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