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雯最近越来越觉得,他这人太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太好了,自己就忍不住更喜欢他,随时都有命不久矣的风险,其次,even wose,他这么好,怎能对付得了那些坏人啊!邪不胜正神马的,只是好人们的yy好不好?
“您就是太厚道了。”某日私聊时,她这般直言进谏,“做人不能太厚道,尤其做君王,更不能对谁都厚道。我知道您是但求无愧于心,觉得自己清楚自己做得对就行了,别人是否理解都无所谓。可放在现在这局势之下,这么干是行不通的。”
皇帝微挑双眉,很兴味地听着:“那依你说呢?”
“依我说,做了好事必须要让人家知道。”绮雯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您做不到与父母亲交心,张不开口去向太上皇倾诉关切,这我能理解,可您一心为天下这事,总该让天下人都看个清楚,绝没有鞠躬尽瘁还背骂名的道理。退一万步说,要真为一时误解而失去了您,不也是黎民百姓的损失么?您为保住皇位想点办法,动点手腕,这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大事啊!”
袁崇焕还曾被传为卖国贼呢,这年头消息闭塞,更便于以讹传讹。既然名声很重要,就不能放任其胡乱发展。
皇帝从前还真没把自己摆到过那么崇高、那么大公无私的高度,思忖一番后他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从前还真没想过这事。”
绮雯笑道:“这不怪您,您本来就是人太好,没有他们奸嘛。正所谓,贪官奸,清官要更奸。不然怎么斗得过他们?”
皇帝霎霎眼:“这是谁说的?”挺有道理的样子。
“呃,您恕罪,我也记不起了。”总不能说是包龙星他爹吧?
皇帝觉得好笑,看来自己这阵子在这丫头面前都表现得太“好”了,竟让她真将自己视作了憨直厚道的人。她怎就忘了呢,前不久还与她说起那个被他搞失踪的宦官,现在骨头还在御苑池子里被石头压着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她看来是喜欢自己憨直厚道,那就让她继续这么以为着吧。
绮雯继续摇头晃脑道:“其实也是您要想的事又太多,也没闲工夫动这些鬼心眼。奴婢不才,无力帮您做什么大事,但偶尔给您出出坏主意,还是可以的。”
是啊,这种“坏”主意也就她是既出的来,又能说的听他了。王智、邱昱等人是出不来,粟仟英曾含蓄点过一笔,却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身为臣下,谁也不可能如她这般毫无顾忌地劝他学“坏”是吧。
皇帝暗暗点头,他确实是要想的事情太多,还没想到那上面去。他身边可信可靠的人本就太少,而他又是个不惯与人交流的性子,能得到的建议就太有限了。
不管怎样,她提了这个醒,还是功劳大大地。
当即用亲亲抱抱来奖励了绮雯一番,转头便去向锦衣卫指挥使邱大人做了指示。
一般来说是东厂统领锦衣卫,但因为东厂曾是乔安国的直属衙门,换了提督之后一时也难完全掌控,还是不及经过邱昱精心整顿的锦衣卫可靠。这班平素负责间谍工作的锦衣卫大人们做起散播消息的工作,也是不含糊的。
依绮雯说,不但做了好事必须要让别人知道,而且还要努力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敌人做了哪些坏事。有些时候这两样其实是一回事,让百姓看到他惩办的官员有多坏,也就明白了他这个皇帝有多好。
事实上的收效还不仅如此,朝中也有着一些秉性还算正直、只是在蛰伏观望的臣子存在,皇帝适时显露一下姿态和手腕,也能给这些人增加一份挺身而出、支持正道的信心。
果然,最近上书弹劾杜荣等人潭党头目的奏疏也多起来了。皇帝陛下的风头一时无两。
事实上,这时代的百姓了解朝廷,不过靠彼此口口相传、传的自然也是逸事韵闻,何为真何为假,平民百姓很难分辨。
史书列传上那种清官冤死、万民痛哭的场面,纯属一厢情愿的幻想。因为老百姓根本很难那么了解一个清官有多清。
即使是现代,还不是有那么多人听风就是雨,听说什么消息都全盘接受继而积极传说根本不过脑子琢磨真伪的?不然2011年哪会有那么多人抢盐呢……
所以说,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古代,先发制人散布消息操纵风评,根本不算一件难事。而且,真的大有可为。
对于皇帝这作风转变的原因,潭王觉得很值得玩味。
京城北有清河,南有浑河。浑河在京城南郊兜了一个弯,徐徐东去,河湾地带于夏秋季节水草丰茂,鸟兽活跃,是京城贵胄们游玩狩猎的首选去处。
眼下这里芦苇干枯,树叶凋敝,一派荒凉景象,难见人烟。一只灰败花斑的鹰隼伸展着双翅于青碧色的天空滑翔,搜索着地面上的猎物,却未发觉自己已成了他人眼中的猎物。
一支雕翎羽箭疾飞而上,堪堪穿透了鹰隼的喉管,英姿勃发的猛禽立时陨落。
潭王身着雪白织锦箭袖,缓缓放下手中的空弦雕弓,脸上神采淡淡,对身旁一群幕僚的大肆喝彩声听而不闻。
父亲病重,他当然不能再如往年那般公然出来冬狩,不过前两日母亲因心疼他侍疾辛苦,一再劝他歇歇,他又有必要继续保持闲散亲王的表象,就适时安排了这一次的狩猎。
见到他时时现出的兴味索然,外人只会以为他挂心着太上皇的病况,无心游玩,少不得还要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