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朱久竹的死震惊了整个都中城,包括卧**不起的皇上,各种证据矛头直指三皇子,有人说三皇子狼子野心,也有人说三皇子被人陷害。(..)( 最佳体验尽在【
皇上躺在**上,听着**边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九龙盘云的锦被里,皇上的下腹部已经一片湿哒哒的感觉,定是又出了血,皇上再无心听大臣们吵架,只说了一句:“滚出去。”
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忽然听闻朱宰相的死讯,朱成碧不住地哭嚎,想回家探视,却被威国公府的人拦住,说她怀着身孕,不宜回娘家,以免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胎儿。
她前日刚来了葵水,怎么可能怀孕?然而朱成碧回头看去,才明白自己身处的是一个金丝装饰的牢笼,偌大的威国公府,上下几百人,没有一人愿意出手帮她。
包括曾说视她如命的窦胤昆。
“老爷,以前说的都是骗妾身的么?”朱成碧问窦胤昆。
“戏是演给旁人看的,你自己身处其中,不辨真假,又怎能怪我?”
朱成碧坐在**上,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满地都是被她泄愤的碎片,她性子如同驯不服的烈马,闹起来满屋丫鬟都拦不住,所以窦胤昆绑了她的手脚,在朱成碧的印象里,只有犯了错的下人才会被如此对待,极尽羞辱。
这戏演得极好,全都中都在搭戏,真让她以为成了都中城里最幸福的女子。
“你负了我。”
“我可曾承诺过你什么?”
朱成碧微微张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是啊,他从来没承诺过她任何事,只是那无处不在的温存让她以为下半生有了依靠。
结果却是,一场秋梦。
朱宰相可是威国公府的亲家,都中城人皆知窦胤昆对朱成碧情深一片,势必要追究到底。丽贵妃直接向皇上言明,威国公府和三皇子之间结的是血海深仇,威国公府和三皇子府注定只能留下一府。
朱宰相死去的当晚,丽贵妃一身素缟,头上带着皇上赏她的第一支发钗,跪在皇上面前:“臣妾来向皇上拜别,三皇子正在砍去威国公府手足,今日是朱宰相,明日便是臣妾。”
皇上还记得丽贵妃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二十年前,当她以侧室身份,连大红礼轿都不能坐,做贼似的被六人小轿抬入王府,他诚惶诚恐,威国公的嫡女竟嫁他这个生母卑贱的庶皇子为妾,问道:“你这么做,值得么?”
那时她便这样跪下,恰似娇弱腊梅惹人怜,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只要王爷一直护着妾身,妾身就值得。”
皇上手用力抓着被褥,似乎给自己更多的力量,说道:“让张成郁过来。”
都中的天在变幻着颜色,东坝镇的雪也从未停歇。
慕从锦躺在雪地上,温热的鲜血从他腹部流出,冒着白雾般的温热气息,将白雪都融化成冰。
钱珞瑾赶紧把慕从锦从冰冷的雪地上扶起来,湿哒哒的血粘连了她的衣服,她死命抱紧慕从锦,像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慕从锦的伤口。
“走,你自己走,不要停。”慕从锦还有力气说话。
“如果你是我,你会么?”
钱珞瑾解下自己的腰带绑在慕从锦腹部,重新背起慕从锦,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才不要独自活下去。
“慕从锦,你不要睡,我给你讲故事。”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
“算了,我给你唱歌。”
钱珞瑾的声音哽咽着,唱了两句就发不出声音。
“慕从锦?慕从锦?我给你说相声吧。”
“慕从锦!不要睡!”
……
钱珞瑾不停地跟慕从锦说着话,不让慕从锦睡觉,她很怕慕从锦只要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
慕从锦的头低垂着,贴着钱珞瑾,脸上白得和天下飘下的雪花一个颜色。
“对不起……”
“我不听!你敢先死,我一定恨你一辈子!”
明明想说些笑话让慕从锦提起精神,眼泪却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她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落后、愚昧又充满杀机,如果说一定要找个理由,大概只是为了和一个人相遇,一定是这样,时空交错,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慕从锦。
“慕从锦,不要睡,不要睡……”钱珞瑾近乎是在哀求,她的手向后托住慕从锦的身体,裸/露在外面的手指和手腕都冰凉透骨,僵硬到定了形状。
慕从锦趴在钱珞瑾背上,安详的像只心满意足的羊羔,原来被着,被留恋着,就能述尽一生的满足。
钱珞瑾从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背着慕从锦也能一步一步不停歇地走下去,当人心里有了要了想保护的人,身体就能燃烧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走着走着,钱珞瑾又听见积雪被踩踏的嘎吱嘎吱声,听声音,有很多人在雪地上奔跑。钱珞瑾也想跑起来,可她实在太累了,光是这么一步步走着就足以让她咬紧牙关。
好累,真的好累。
钱珞瑾再也走不动,歪着头蹭了蹭慕从锦的发丝:“慕从锦,我们没有一起穿越来,一起走也很好。”
钱珞瑾将慕从锦放下去,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地上,抬头看,只有灰蒙蒙的天空落下鹅毛大雪。钱珞瑾还记得她穿越来是在一个春南花开的日子,美中不足,走的时候有点冷。
这场雪,不知还要下多久,直到埋没了满地的尸体,还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