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赵名堂冲到一辆弩车前,调整了一下方向,狠狠地提起大锤往扳机上砸去。
“不!”王纳禁不住大声惊呼。
一支巨大的弩箭射了过去,将一个士兵铲掉了头颅。热血泉水一样飞溅,淋了身边那个俘虏一身。
活着的那个俘虏哈哈大笑:“痛快,赵指挥,谢啦,再来一!”
苍凉的歌声从他口中响起:“岂曰无衣!”
赵明堂又是一锤敲下去,悲愤地大叫:“与子同袍”
王纳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河东军人,他不是奸细,不是俘虏。
第三天,堆积在城墙下的尸体更高,因为没有人收尸,臭得人睁不开眼睛。大群的红头苍蝇覆盖在死人身上,低头看去,那一片肉山尸海正微微蠕动,如同活了过来。
王纳尝试着扔了一块石头下去,“轰!”一声,黑色的云团腾上天空。
这一日,宗翰没再进攻。一万多女真人同时动手挖壕沟,蜘蛛网一样的壕沟向太原延伸过来,直接挖到城墙根部。到夜里,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在城下堆积了大量的柴和,试图用火攻。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城门突然大开,游奕骑突然出现,将下面的敌人砍得四下逃窜。
第四天,敌人的士兵终于冲上了城头,城墙上,到处都是厮杀纠缠在一起的士兵。漫长的一天结束之后,城上的河东军伤亡惨重,牺牲了五百多人。
王纳已经不知道城上的守军究竟换了几茬,来一波倒下一波,前赴后继,不竭如江河。
四天的厮杀,宋、金两军士兵已经陷入了疯狂,满世界都是血红的眸子。只赵明堂已经神色不变地坐在箭楼里,冷静地下达着各种命令。
“禀赵指挥,金人冲上来了。”
“派出一百个陌刀手,去那边维持一下。”
“敌人退了。”
“把陌刀手撤下来,辅兵补充上去。”
一个满面灰尘的士兵伸出肮脏的双手去抓热气腾腾的馒头,直抓得馒头上全是黑色的爪痕。
这个时候,王纳看见远方的金营上空有大群飞鸟掠过,有无数金人正在空地上张网。他手一颤,馒头落到地上,“赵将军,敌人在捕鸟。”
“那又怎么样?”
“只怕敌人会使用火杏,我听人说,金人带了许多杏子核。”王纳斟酌语气念道:“磨杏子中空,以艾实之,系雀足上,加火,薄暮群放,飞入城垒中宿,其积聚庐舍,须臾火,谓之火杏。”
“这是什么?”赵名堂愕然。
“这是李卫公兵法上写的。”王纳道:“怕就怕金人抄书,也给太原来上这么一招,是不是提前做些防备,以免失火?”
赵明堂呵呵一笑:“这种攻城法太骇人听闻,说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王纳,“有备无患,还是提前做些准备为好。”
赵明堂想了想起身下城:“我去问问虞先生和关群,问他们书上是不是写过。”
等赵明堂离开没片刻,四天前给王纳裹伤的那个郎中突然来了,还带着一个军官。一进箭楼,他就指着王纳说:“古老板,我已查实,城中没这么一个人,可以确定他是北奴的奸细。”
那个姓古的军官一挥手,从外面冲进来两个士兵将王纳按在地上。
王纳心中一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