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我部骑兵已确定尽数阵亡了。”洛索将搭在掌沉重地放了下来,“不得不承认,我军已经战败……敌人士气高昂。失去骑兵,单纯靠步兵,根本就不是河东人的对手。撤退吧!”
从骑兵被围歼的那一刻起,他就手搭凉棚,铁青着脸观战。骑兵的覆灭给他极大的震撼,他没想到汉人的军阵厉害到这等程度。女真的精锐骑兵深陷其中,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所有的汉人都使用这样的战法来对付金人,女真还有生存的余地吗?
宗翰:“进攻!”看到眼前悲惨的一幕,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咬着牙齿,目露凶光。
“大帅。娄室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依末将看来,那边也未必能顶得住河东骑兵的攻击。趁现在我军还齐整,且战且走,慢慢退回东京老营吧。”洛索小心地提议。
“不,娄室应该能顶住的。”宗翰粗鲁地骂了一句娘,“对面的敌人只要七千,我这里还有一万多,二比一,就算是用人堆也堆死他们。只要敲掉河东军的步兵主力,杨华手头那一千多骑兵也翻不起多大浪花。进攻!”
“大帅三思啊!”洛索大叫:“不能再打下去了。”
“进攻!”宗翰一鞭子抽到洛索的背上,“去组织部队,你打前锋。”
索默默地行了个传统的女真礼:“洛索愿战死再此。”
轰隆一声,一万多女真士兵终于从骑兵惨烈的死亡中惊醒过来,齐齐往阵中心集聚,开始布阵,准备向河东军动最后一击。
……“禀赵将军,敌人已被全歼。我军阵亡二十,伤四十六人。”卫兵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阵亡的和受伤的士兵伤口都在身前。河东军,永远向前!”
“进攻!”赵明堂大吼。嗓子突然一甜。一点猩红吐了出来。
“将军。”
“将军。”
几个卫兵大吃一惊。忙围了过来。
赵明堂忙用袖子擦了下嘴。大声道:“乱什么。死不了。传我命令。进攻!”
长长地牛角号突然悠悠响起。
一队鼓乐手穿着花哨的铠甲,头插长长的彩色羽毛,腰上别着小鼓,快步跑到阵前。
随着鼓乐手的出阵,三个合在一起的方阵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方式穿插集合,又恢复成当初那种倒“品”字模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赵明堂飞快地吞咽下涌上喉头的热血,朝正欣喜地抱着大红鸡公的黄公公点了点下巴:“带上黄公公,中军大旗随军阵移动。”
“好险,这么多双脚,险些踩死我的**。”小黄公公丝毫感觉不到战场的危险,笑嘻嘻地抱着公鸡,走到马前,“来,扶本公公上马。古有谢安水谈笑用兵,今有黄公公以鸡助阵!。
……
远处,赵守真看了看吊儿郎当的黄公公,心中大觉不爽,“死太监,这样的人也上战场,没得让人笑话!”刚才的战斗中,他也杀了一个女真人。他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可自从杀了第一个敌人之后,他觉得杀敌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内心中还有些嘀咕,这仗怎么打得这么轻松?
一回想起阳桥阵之战的惨烈,他有些迷糊:这河东军的战斗力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的时候弱得很,有的时候又强大到让人心生畏惧。
铁十一低声道:“人家是监军,代表着朝廷。在明面上,杨侯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的……别说话,要进攻了。”
这个时候,鼓乐手已经就位。
为的是一个独臂的老卒,他站在整个大阵的最前端,突然一把抽出腰上的横刀,竖直举过头顶。
“碰!”一声,一声巨大的炮声传来。
整个军队突然安静下来。
“这人是谁,是部队的高级军官吗?偌大气势!”赵守真忙问铁十一。
铁十一紧了紧握在刀柄上的右手,面带崇敬地说:“不是高级军官,他是老龙卫的人,不过是一个管十个人的什将。后来因为断了一条胳膊,被派去了后勤司享福。可这人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死磨烂缠,进了鼓乐队做头。他说他生为老龙卫军的人,就算只剩一条胳膊,也能上阵杀敌……真是一条好汉呀!”
一片寂静中。
那个独臂的老卒突然扯起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唱了一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了船上的白帆。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刚一听到这曲调古怪的乡野昵曲,赵守真就差一点笑出声来。这曲子听起来异常古怪,词也白得令人指。而且,最搞笑的时,着曲子本应该又红唇妙龄少女轻敲牙板清歌浅吟的,换成这个
偏偏要用尽浑身力气大喊,弄得好象同人拼命一般,3出的滑稽。
可接下来生的一切却让赵守真吃了一惊。随着这个老卒的这一歌唱完,一进入主歌部分,七千多河东军士兵却同时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同时高歌: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七千多人同时歌唱,浩大的声势惊得赵守真身子一颤,一种古怪的滋味从心底升起。
环顾四周,他突然有些明白。
对,这里是我的祖国,这是世界的中心,这是我生长的地方。将来,我也将死在这里。
我是如此,如此地爱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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