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东垣表示很、不、开、心。
他想和自家师妹好好说说话,叙叙旧,抱抱她安慰她,顺便吃吃豆腐,行不行啊!
接下来,好死不死的,圣旨来了。
褚东垣知道圣旨是难免要来的,燕昭对顾朝歌失踪一事心有愧疚,一定会见她一面,不过这圣旨来的比他料想的晚。现在他知道了,不晚——燕昭是掐好了点,估摸着顾朝歌来东都是风尘仆仆,到这个时辰应该梳妆打扮完毕,师兄和一些旧人也都见过了,他可以放大招了。
“皇后娘娘和顾大夫的关系最好不过,请顾大夫去宫中小住,是我们娘娘的意思,”卫潆派来了自己昔日的贴身侍女,如今的大宫女绿荷亲自来请,绿荷笑眯眯同褚将军解释,“顾大夫是女儿家,这一年吃了不少苦,皇后娘娘最会照顾体贴人了,大家都是女子,住在皇后宫中比住褚将府上要方便不少呢。”
褚东垣满脸不高兴:“皇后娘娘不是又有喜了嘛,满朝谁不知道,她还怎么照顾别人?”
顾朝歌睁大眼睛惊喜道:“阿潆……呃,娘娘又怀孕啦?我要去看她!”
褚东垣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家师妹,他正在为她争取“抗旨”的可能,她倒好,把他卖了个干净。
“你想去就去吧,”褚东垣叹了口气,“反正除了某人来说,这也不是坏事。”
顾朝歌一头雾水,她没明白师兄说的“除了某人”是谁,不过皇宫她是肯定要去了。住在师兄府上虽然好,可是她知道师兄的心思,住在他府上多有不便,她不想让伊崔不高兴,所以卫潆那儿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收拾收拾东西,跟着绿荷高高兴兴进了宫。因她身份特殊,本/朝又是初建,燕昭的后宫也干净,或者说空荡,她不必拘泥太多礼仪,虽然初入尚有不适应感,但很快便习惯。卫潆一见她,看她那干枯分叉的头发还有粗糙的脸蛋,心疼得要死,每日变着法而给她做各种养肤养发的秘方,而顾朝歌就给她把把脉,做做按摩,彼此说说体己话,两个人住在一起不要太开心。
连燕昭晚上过来看老婆,都经常被卫潆嫌弃,把他丢去看娃。
因为她想和顾朝歌一块睡,可以聊天。
被嫌弃的皇帝陛下好不凄凉,燕昭咬咬牙,心想为了报复某人,他就先忍忍,忍!
燕昭期待已久的那天来得非常之快。
顾朝歌到的当天,燕昭便派人送了一封三百里加急给伊崔,伊崔毕竟才走了五天,连河南境都未出,两天之内就收到了这封加急信件。当日伊崔便骑马赶回,为保速度,他撇下全部士兵和年幼的阿岩,只带盛三,一日一夜,不眠不休。
他连续在三个驿站换马,风驰电掣,日夜兼程,于收信的第二日寅时三刻,赶回东都。
寅时三刻,天只微微透一点亮,天边泛着蟹壳青的光,还不到东都开城门的时间。然而伊崔可等不到他们开门,守城士兵揉揉困倦的眼睛,努力打起精神看着城门下的人,听他报上名大,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没见过伊崔本人,连忙去请长官确认,城下的人是否乃伊相。天暗着,为了谨慎起见,守城的熊长官把城门开了一条缝,亲自跑出去,隔着护城河瞅河对岸的那人,听见对面那人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把宰相令直接砸你脸上,熊大校尉?”
这冷冰冰射来的视线,这阴森森的语气,除了伊相还能是谁?熊校尉一个激灵,连忙挥手:“放铰链,上桥,开城门!是伊相,伊相回城了!”
铰链放下来需要一点时间,伊崔的马感受到主人焦躁的心情,不安地踏蹄,时不时打着响鼻。在桥终于放下的那一刻,伊崔策马扬鞭直奔而上,熊校尉刚张口道歉:“伊相莫怪,末将……”然后就吃了一嘴灰,伊崔几乎是纵马直冲入城,连施舍给熊校尉一个眼神都吝啬。
这个时间,城中街道根本没有人,他纵马狂奔,一路往伊府的方向去。因为马技一般而骑马时间又太久的缘故,他的大腿内侧隐隐作痛,伊崔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磨出血了,但是他现在顾不上。
“开门!”伊崔焦急地叩响自家府上大门,两个门童隔了好一会才匆匆来开门,睡眼惺忪,看见门外的自家主人,门童睁大了眼睛:“大人,您怎么……”
“朝小歌呢,”伊崔喘了口气,改口道,“我问顾朝歌,她人呢?”
门童茫然摇头:“没听说……哦,前几天有一个自称顾朝歌的姑娘上门,小的担心又是骗子,便指路让她去中央官署区了。”显然门童的消息网还不够发达,因为主人出门在外的缘故,没有和其他府邸的仆人交流讯息,他们还不知道那姑娘就是顾朝歌。
伊崔死死盯着两个门童,像看白痴一样,简直要把他们两个身上盯出洞来。在自家主人如此有威力的视线之下,门童纷纷低下头来,后知后觉地悟出,那姑娘可能是真货……哦不,应该说是本尊。
幸好及时赶到的盛总管给门童们解了围:“公子,信上只说顾姑娘回来了,没说她如今住哪儿,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着我去求他!”伊崔冷笑一声:“走,入宫!”
盛三愣了一下:“公子,这个时辰入宫?不换朝服吗?”
“换个屁!”伊崔现在的心情暴躁无比,没有什么比知道人在这里却见不着更焦心的,而且燕昭那厮故意在信上说朝小歌这一年过得如何如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