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开始!”
铁镐飞舞,烟尘滚滚,二区队的又一次土工作业竞赛在凛冽的北风中开始。这样的竞赛已经是第六天了,今天参赛的两队分别是安毅率领的第一组和张天彝率领的第二组,每组人数二十人,第三组今日轮空在一旁做些协助和裁判工作,剩下的十五人则分散在周边两公里之内负责观察和警戒任务。由于在三天前的比赛中安毅组输给了张天彝组,今天这个翻身机会整个小组哪儿会放过,因此干起活来像发疯似的。
从入校到现在一直是军事基础技能训练,这群生龙活虎的年轻军人尚未有机会接受过工兵的专业教育,但是他们凭借自己的觉悟和专研精神展开互帮互助的自学,已经基本掌握了教案里的大部分专业知识,缺的就是深入理解和实践。
安毅率队进驻竹溪口之后,召集大家商量达成一致意见,立刻向村里借来十字镐和铁铲,从进驻的第三天开始用实践来检验自己的理论知识。
经过反复勘测和讨论,求得林村头人林旭东的同意之后,安毅立即设计一套围绕中央土坡四周的贯通式防御工事,两道相隔三十米左右的长方形战壕总长八百五十余米,其中包括九个防炮掩体、六个机枪阵地、一南一北两个指挥所,每个防炮掩体可容纳十二人。经过六天的艰苦努力已经完成工作量的百分之八十,今天的竞赛将挖出两段五十五米长、一米五宽、一米二深的“之”字形战壕,把上下两条战壕完全贯通,剩下的工作就是堆砌沙袋和进行最后的伪装。
山包顶部,第三组轮空的十余名弟兄大声地给南北两组弟兄们加油,助威声呵斥声讥笑声络绎不绝,其中几位激动之下脱去身上的军装,和正在比赛的大多数弟兄们一样赤裸上身手舞足蹈,催促这个骂骂那个似乎比此刻汗流浃背的比赛者还要着急。
这一幕外人看到会不解甚至发笑,但二区队的弟兄们不但没有一个笑话反而全身心投入其中,原因安毅设了赌局,赌的是每天参赛的两组谁赢谁输,每一个人愿意都可以赌,没钱可以先欠着,赌赢立马兑现,这就大大调动了弟兄们的积极性,就连参赛的弟兄也毫不落后地赌自己一把,至于喜欢赌多大赌谁赢都很简单,只需让一个休息的弟兄用本子记上就行了。
“嘟”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从山顶上那十几个弟兄的叫骂声和笑声中,安毅组的弟兄们就知道自己赢了,二十人扔下十字镐和铁铲,兴奋得大喊大叫,一双双打着血泡流着鲜血的大手高高举起,一个个满是汗水泥土的赤裸身躯兴奋跳跃,以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方脸大嘴身材魁梧的朝鲜族弟兄金洪默扑向累得半死的安毅紧紧抱住他:“小毅,我们赢了!我下个月的饷钱又回来了……”
安毅好不容易推开他爬上战壕:“好、好……老子也赢了,奶奶的……老子高兴啊!估计老张输得连下个月买手纸的钱都没了,让他每天继续用木棍刮pì_yǎn吧,哈哈……”
竹溪口桥头,村里的一群汉子看到北风中肆无忌惮的年轻军人瞠目结舌,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群年轻的小兵竟然敢在寒冷的冬天如此折腾,而且一干就是六天,硬是把这个野草丛生、满是刺蓬杂树的小山包给修理成这样,几天前为首的安毅出钱向村里购买旧麻袋时大家还很不解,眼看着标准的防御阵地一天天成型,大家才知道这群黄埔小兵的目的。
林旭东非常佩服这群兵仔,自从第一天接触之后,这些小兵没有一个人再走过木桥,对江边简易码头上渔民的热情馈赠一概含笑谢绝,军校的交通船三天一次送来油盐青菜和三十斤左右的猪肉,这一切村民都看得到,觉得根本不能满足这几十个兵仔每天拼命挖土砍竹木的体力消耗,可他们硬是非常自尊地熬了下来,而且还有说有笑甘之如饴。
“四哥,我好像认识那个带队的。”长得矮痩有双机灵大眼睛的年轻人走到林旭东身边,指向下令集合队伍的安毅。
林旭东惊讶地问道:“虾仔,你怎么会认识他?”
“上次我和彪哥在城南的渔码头抢地盘,被革命军巡逻队抓住了交给警察,是他帮忙说情我们才得以脱身的,彪哥说这人是他老大,很讲义气,原来也和彪哥一起在‘泰昌’干过,被嫉恨他的陈掌柜开除了就去考军校,还说这人帮革命军打过仗,会开车修车……对了,还说他修进口缝纫机和其他什么机械最拿手,洋人也比不上他。”
虾仔定定看着赤膊的安毅带领弟兄们列队走到江边清洗,不自觉打了个寒战,随手紧了紧棉衣领子。
“我记起来了,整个广州城都知道‘泰昌’有个修机械的高手,原来就是他……虾仔,看清楚了,不要搞错。”林旭东很谨慎。
虾仔再次看了一会儿:“是他!没错的,他的样子很好认,身材好是个靓仔,刚才要不是他满头的泥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旭东点点头:“阿彪在哪儿?”
“在城里七姨家里,听说和村里几个兄弟得罪了四海帮的人,也不敢回村讲给你们听,怕被你和族长处罚,我是感冒了不得不回来的。”在威信很高的林旭东面前,虾仔绝不敢撒谎。
“你立刻进城,把阿彪他们给我叫回来,要是在天黑之前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林旭东冷冷地说道。
虾仔一听,哪里还敢多留一会?飞也似地跑进村里叫人一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