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黄应武两人陪同龚茜和中央党部调查科的正副科长漫步在六和城中凤凰山下的军营里,这座占地一百五十余亩的军营,本来是个依山带水假山喷泉不时点缀其间的江南风格园林,年代久远的古亭长廊随处可见,数年前仍盘踞在南京城里的皖系军阀孙传芳为了防止直系军队的攻击,分别在西面的浦口和东面**建起两座军营,呈掎角之势拱卫一江之隔的南京城。去年八月安毅率领残部一路亡命至此,正是受到驻扎于此的孙传芳部两个师穷追猛打才差点儿全军覆没的。
军营内草长莺飞,风景秀丽,空气极为清新,要是没有环绕周边的高大木栅栏和缠绕上端的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没有独立师进驻后建起的四个瞭望塔和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巡逻官兵,谁都会以为这是个引人入胜的公园。
暖春初至,池潭清幽,满眼都是柳树新芽,青草萋萋,安毅心情愉快倍感轻松,陪同两位中年科长一起漫步,低声回答他们的问题,并对军队党务建设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
两位科长原本是例行检查安毅师的党务建设工作,只需走马看花逛上一圈回去后写出份审查合格的报告即可,两人都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安毅竟然会这么认真对待,而且拥有非常独到的见解,细谈一番之后对安毅更为尊重,原本只是看在龚茜的面子上的敷衍客套心理渐渐消失殆尽。
马蹄声从后方急促传来,今日的值星官教导团团长赵瑞在安毅等人后方十米下马,来到停下转身的安毅面前敬礼报告:
“叶前辈率四十四军大部已在下关码头登岸,中央政府谭主席、军委朱将军正率领总司令部长官在码头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根据总部通知,叶前辈所部一万一千官兵将在两小时内从下关码头乘坐渡轮在我师专用码头上岸,正式进驻我师大营,三日后校长从上海回来,将亲自前来校阅点验。”
安毅非常高兴:“来得好快啊!老赵,你马上通知胡子集合全师官兵,除担任营区防务的特务营外,全部给我开往码头列队迎接,然后再挑几匹高头大马送给叶前辈,我等会儿就赶过去。再通知老常,命令后勤科立刻派车到浦口购买肉类和烧酒,今晚咱们要为叶前辈和四十四军弟兄们接风洗尘!”
“是!”
赵瑞从随身文件包里取出一份电文交给安毅:“还有这个,何京先生从上海发来的急电。”
安毅接过一看,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此等大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啊!既然他明天晚上会亲自赶到南京来,定是有非常急迫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这样吧,晚上我给老南昌去个电报,征询一下老道、周崇安和其他董事的意见。”
赵瑞低声请求:“师座,如有可能,请帮帮鲁北大地上颠沛流离的父老乡亲吧,属下的老家德州肯定也遭灾了,黄河利津段决堤已经十二天了,冰雪逐渐融化,灾情正在逐步扩大,鲁北八十余县四百余万乡亲无依无靠,忍饥受冻,北京政府和张宗昌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听说饥饿和患病死亡的人数天天在增加,济南、淄博城里城外全都挤满了逃难的灾民……”
安毅长叹一声,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拿定主意,睁开眼轻轻拍了拍赵瑞的手,安慰道:“师兄,请放宽心,能帮的我尽量帮,起草电文吧……老南昌商会众前辈、江南集团诸董事及周总经理:安毅恳请诸位尽量于后日午前赶至南京,共商鲁北赈灾义举。”
赵瑞感激地将草拟电文递给安毅:“谢谢你,师弟!”
“自己弟兄谢什么啊?师兄尽快想办法与家人取得联系吧,实在不行你就请假赶到上海乘船回山东老家一趟,尽快把家里人接过来,全安置到咱们老南昌那边去,这样以后也少了几分担心。”
安毅飞快签完字交给赵瑞,赵瑞点点头庄严地敬了个礼,随后乘马离去。
龚茜和两位科长伫立一旁,把安毅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说安毅要请来老南昌商会和著名的江南集团一群董事,立刻意识到安毅接下来会有个规模很大的赈灾计划,赵科长扶了扶眼镜,低声叹道:
“铁肩担道义、危难见真情啊!南京城的鲁商这几天跪在我们党部和中央政府大院门口,嗓子都哭哑了,可我们爱莫能助啊!先不说眼下中央政府和中央党部刚刚恢复,资金捉襟见肘,只说直鲁地区仍是张宗昌的天下,我们就是想去赈灾也没办法!”
安毅满是感触地道:“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小弟也不知道与老南昌方面以及朱益之将军协商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只管尽力去做吧,通过设在上海的国际红十字会出面沟通也许是条捷径,如果行得通的话,中央党部不妨在南京、上海和江浙各城市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募捐活动,能获得人民捐献的资金更好,实在不行的话多拿到些米粮、旧衣服旧被子也行啊,雇外轮送过去,只要努力去做了,就能在全国树立起党和政府的光辉形象,会获得灾区老百姓的感激和全**民崇敬的。”
赵科长两人听得双眼发亮,不约而同地望向龚茜,显然都意识到了这样做的莫大好处。龚茜不假思索出言支持:“我同意,这是一个难得的争取民心、民意的大好机会,相信这样的好事陈部长是不会错过的,党部上下也会大开方便之门。”
文人出身的赵科长非常兴奋:“好,既然局长同意了,属下两人先行一步赶回去写个紧急报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