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年三月四日上午七点四十分,宽城前线指挥部。
多日没剃胡子的胡家林下达了全体官兵撤至城南二线战壕的命令,戴上钢盔,大步走出简陋的指挥部。
到了门外,胡家林停下脚步,遥望东方天际逐渐由红变白的朝阳,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前线观察所,侍卫长率领十余弟兄紧随其后。
胡家林前脚刚走,黄应武后脚就带来怎么也甩不掉的几个女记者,赶到指挥部门口的几个女记者呆呆望着胡家林高大的背影远去,一个个眼里充满了崇敬和好奇,特别是娇美婀娜的《时报》记者郎琴,眼里充满了向往和陶醉,这位年轻的女孩见到胡家林没几天,就被胡家林冷峻的硬汉气度所折服,突然明白自己心里模糊了好多年的祈求是什么。
“杨参谋长,你们这是……”
叶青一脸疑惑,指着忙碌收拾准备撤离的将校们问道。
杨冠正在笑看郎琴的失态,闻言连忙转向叶青解释:“马上要撤退了,作战目的已经达到,两个师两个旅都得全部撤回宽城城南五公里预先修筑的阵地上,否则日军飞机再来轰炸,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几个女记者面面相觑,显得非常不解,都说独立师已经打到北面二十多公里了,接下来一鼓作气就能攻打平泉,怎么会在胜利之后突然后撤?
叶青常年采访军旅,知道其中定有重要原因,特别是以安家军的悍勇和优秀作风,绝不会有什么消极因素在里面。
可是还没等叶青询问,杨冠已经告辞,这位智谋超群却又非常低调的参谋长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叶青见状,只能转头询问陪伴一旁的党代表兼政训科长黄应武:“鹦鹉,怎么胜利了还撤退啊?能透露一些内幕消息吗?”
黄应武毫不在意叶青叫他的绰号,隐隐约约黄应武猜到了叶青与安毅之间的微妙关系,而且多年来彼此相处融洽,感情很好,黄应武心里早就把叶青当成了自己人,只要叶青询问的不是高度敏感的军事机密,他都会有问必答:
“这是指挥部发来的最新命令,我们必须无条件执行。再一个,从昨天日军战机大规模的空袭轰炸来看,为了支援他们的地面部队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今天很可能也会再次轮番轰炸我军阵地,现在太阳已经高悬天际,估计蝗虫般的日军战机很快就会到达这儿。连日苦战,咱们航空部队的飞机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战死的飞行员接近一半,短时间内无法和小日本拼命,惹不起只能躲了。”
《明报》记者周女士担忧地问道:“黄将军,要是宽城失陷,你们考虑过带来的巨大影响没有?你们可不是东北军,不是杂牌军,你们是中央军最精锐的嫡系部队,而且是战功赫赫、肩负全国人民殷切期望的安家军啊!”
黄应武耐心地解释道:“诸位请看,我们身后的宽城已经十室九空,所有建筑物几乎都在昨日的空袭中被夷为平地,而且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多少人放在上面都不够日本飞机轰炸的,这个时候我们能够为了一点儿虚名和这座废墟,无视三万余将士的生命吗?
“想必周小姐和诸位前天进入此地已经看到了,城南五公里左右的头道梁子至鸡冠山一线,紧急调来的我军工兵团一直在悄然施工,经过两千二百名将士三天三夜的不懈努力,已经完成了较为稳固的防御阵地修筑,并且这段防线长达五公里,紧紧锁住了宽城南下的所有通道,我们避开日军的锐气后退一小步,正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而不是作无谓的牺牲。更为重要的是,宽城是承德侧翼屏障,是长城数个险关的第一道大门,我安家军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吗?”
几个女记者环视满目颓废的宽城,心中倍感凄凉,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大家都知道安家军从未向敌人示弱过,这次突然做出的后撤决定,也是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因为傻子都会看到,城南防御阵地无论地形还是高度,都比目前城中和城北的防御阵地要优越得多。
上午八点五十分,就在众多记者进入南面阵地半山间一座隐蔽而厚实的掩体指指点点的时候,七十余架日军飞机如蝗虫一般,气势汹汹地杀到宽城地区上空,对宽城城区和城北三个方向七公里长的防御阵地展开狂轰滥炸。
这个时候独立师两个旅、十七师和东北军两个旅已经安然撤到现有阵地,唯有模范营所在的新一旅因留在后面断后而来不及撤回,将士们如今依然滞留在城北一线,能不能躲过日军飞机的密集轰炸,让众多记者心中无比的紧张和牵挂。
几乎在同一时刻,北平汤山指挥部里的安毅和弟兄们大大松了口气,指挥部的正确决策和胡家林高效的执行能力,使得宽城三万余将士成功避过日军战机的大规模轰炸,更令人欣慰的是,顾长风部五千将士终于脱离虎口,已经顺利到达彭振国部控制的敦化东北部山区,赶到敦化休整一日即可南下滦平。指挥部直属运输团收集了廊坊、保定两个兵站的四十余辆卡车,组成个七十多辆卡车的车队已经开赴密云,顺便将安毅在少帅请求下额外拨付给第五军团的粮食和弹药一并送去。
侍卫长林耀东匆匆走进指挥部,看到安毅脸上久违的笑容,也非常高兴:“司令,战区司令部的军需调拨会议即将召开,东北军、晋绥军和西北军等各军团联络官已经进入隔壁的会议大厅,少帅的车子已经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