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和静静地看着她,嘴唇上还有些病态的惨白。虽然及时吐出了食物,但是这背后黑手依旧是刺杀公主的罪名。
饭菜只经由她的手,这件事惊鸿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
沈墨抿唇,正想开口说话,却见惊鸿咬咬牙,直接就跪了下去。
屋子里的人都是沉默,沈墨看着惊鸿的表情,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脸上有些矛盾,又像是很坚定,抬头看着熹和就道:“公主想如何处置惊鸿,惊鸿都没有怨言。饭菜是惊鸿所做,虽绝无下毒之心,到底还是被小人趁了机。公主若要怪罪,也请就怪罪惊鸿一个人。”
熹和微微挑眉,声音很是低沉:“你以为这件事,你一个人能扛得下来吗?”
惊鸿手一紧,咬牙道:“请公主网开一面,今日之事,的确与沈家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沈老太君表情很是严肃,偷偷看了几眼熹和的神色,转而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到沈墨身上。
熹和到底是爱慕沈墨的,这件事若是能大事化小……
“我已经让人知会陛下了。”沈墨开口,没看熹和,却是看着惊鸿道:“公主说得对,这件事你一个人不能扛得下来。有人要害沈家,也必定要将那人抓出来才行。就算你想顶罪,也是不可能的。”
谋杀当朝公主,等同造反,沈墨直接禀告皇帝,倒是洗清了些嫌疑。惊鸿惴惴不安地跪着,没敢起来。这件事发生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会是谁跟沈家有这么大的仇。皇帝信了沈墨还好,若是不信,沈家就完了。
不过沈墨是护国将军,半生忠心耿耿,皇帝不至于不信吧?
熹和坐在椅子里,一边喝茶顺气,一边看着惊鸿,眼里的东西晦暗不明。
花锦在旁边急得没有办法,心里的不安之感丛生。众人都在等,一边等公主的态度,一边等皇帝的态度。
熹和一直没有再开口,惊鸿也就一直跪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沈将军,随本宫进宫吧。”熹和终于放下了茶杯,看着沈墨道:“父皇应该在宫里等你。”
穿着铠甲的御林军涌进沈府,直接进了主院站在两边。沈墨怔愣,老太君亦是惊讶:“这……”
惊鸿直接被人押住了,反扣住手提到了一边。花锦咬牙想过去,却被御林军很有礼貌地拦住。
“公主这话听着,倒是先知了。”沈墨突然了然,看着熹和,眼神骤然凉了下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熹和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站起来扶着太监的手道:“父皇的回应你已经看见了,凌惊鸿毒害本宫,势必是要关进天牢的,能不能出来,该怎么出来,都在将军你了。”
惊鸿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沈墨,有一瞬间她觉得沈墨是在生气,然而一转眼,他又笑得云淡风轻:“臣遵旨。”
熹和往外走了,沈墨跟在后面,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
惊鸿看清楚了,他说的是:等我。
被扣着的手很疼,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看见沈墨那两个字,她突然就觉得很安心了。
“走。”御林军低喝一声,推着她就出去了。
“惊鸿!”花锦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却被老太君一把拉住。惊鸿想对她笑,却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熹和上了凤鸾车,沈墨上了马。惊鸿则是被安置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直奔天牢而去。离开的时候惊鸿看了一眼沈府,门口的御林军丝毫没有要撤走的意思。
准备了马车,就到底还是顾着沈家的颜面。惊鸿看了看自己旁边坐着的两个表情严肃的御林军,心里忍不住苦笑。
怎么什么事都叫她遇见了?这情况变化的太快,有一瞬间她几乎要觉得,熹和公主是知道自己要中毒的。
但是如果是她自己做的,这样是为了什么?沈墨吗?要将她定罪,然后让沈墨娶了她?
她直觉觉得熹和不是这样的人。
天牢虽然有天字,但到底还是地狱一般的地方。还没进去就看见一路上黑色的脏污和木桩上蹭着的血迹,看多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询问室的墙上挂着各种刑具,惊鸿只瞥一眼就不敢再看。
她平凡惯了,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公主面对面说话,也没想过转眼就会进这天牢。本来还觉得沈墨能来救她出去,可是现在她是不是该先担心,有什么刑罚等着她?
“进去。”
地面上连稻草也没有,惊鸿被推进去,衣裙上蹭了脏污,皱着眉站起来看了看四周。
没有窗子,前面是木头桩子拦起来的牢笼,比头还窄,一定钻不出去。空气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臭味,像是死了老鼠,还混着血污。
找了个地方蹲下来,惊鸿觉得有些难受,只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沈墨会来接她的,要坚持到他来。
大宋是皇室天下,皇帝也是野心之人,不然便不会一直让沈墨开疆扩土。如今大宋的版图已经是一方霸主,皇帝暂时知足了,一转头却又发现自己养的狮子已经大到可以咬死自己了。不拔了虎牙,他怎么安生睡觉?
这便是沈府突然遭难的原因。熹和不是随随便便就去的沈府,也没有那么儿女情长当真是为了去看惊鸿,这不过是天子的一步棋,看你沈家要怎么接。
这些沈墨都知道,所以跪在皇帝面前的时候,他分外淡然。
皇帝都是天生的戏子,此时拉着熹和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