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上分外热闹,人们都纷纷涌向城门口,一路上议论纷纷。
“是个女人?”
“对,还是个挺着肚子的,听说是敌国的奸细,这不,要处斩了。”
“不管怎么说,怀着身子处斩,也太过可怜。”
“去看看吧。”
城门口围着许多禁军,城楼之上竖着的杆子上头挂着个人,脸色苍白,肚子凸起。那怎么看都是个柔弱无力的女子,就算不被处斩,怕是也要被吊死在那里了。
惊鸿匆匆下车,被剪画拉上一边的茶楼,远远看一眼那挂着的人,心里就觉得无名火起:“找不到将军吗?”
剪画呐呐地摇头:“将军在宫里,奴婢们进不去,也知会不到。”
想起那日沈墨去找织月时说的话,惊鸿大概也能猜到,织月这是自愿的。但是她自愿,沈墨就当真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怀着身子的女人么?远看着都觉得揪心,织月该有多痛苦?
“他是知道我会求情,所以避着我去宫里了。”惊鸿压着怒气,拳头捏得紧紧的。
霍乱在京城,她知道是该想办法找出来,也知道与霍乱有牵扯的就织月一人,但是万一霍乱当真铁石心肠呢?沈墨请的是圣旨!也就是无论霍乱来不来,织月都得死!
惊鸿捂了捂心口,第一次觉得沈墨当真是残酷。
这茶楼是离城门最近的地方,惊鸿不知道的是,在另一间靠窗的包厢里,黑衣男子正坐着,悠闲地喝茶。
“主子。”旁边的护卫有些担忧地看了霍乱一眼:“织月姑娘……”
“他们当我傻,你也当我傻?”霍乱气定神闲地道:“这么大张旗鼓要处死一个奸细,分明就是想引我出去然后抓了我。”
护卫点头,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可是……看看外头那吊着的人,毕竟怀的是主子的子嗣,真的没关系么?
“要处死就处死吧,我才不在乎。”霍乱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个护卫都沉默,他们已经找到皇子的线索了,现在也是该继续去找的时候。主子从城西跑到城门口,难道是为了喝茶的?
织月姑娘也是性子倔,上次都可以带她回去了,她偏生死活要留在沈墨身边,把主子气得不行。现在却被人当了鱼饵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外头的鼓声响了起来,端着茶杯的手一愣,霍乱沉了脸色,抬头看向外面。
分明是中午,天色却不知为何暗得和黄昏一样。织月嘴唇干裂,眼睛也紧闭着。绳子被慢慢放下来,她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围观的百姓心里都是不忍,虽然奸细很可恶,可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能做什么?再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啊。
“押起来。”
监斩官是梁太傅,高坐城门之上,挥手让人将织月押到了城门口下面。
惊鸿没忍住,还是往茶楼下面跑。
“小姐!”剪画低呼一声:“您好歹是将军夫人,不能就这么过去啊!”
惊鸿哪里还听得进去,织月是一直帮着沈墨的人,又还怀着孩子,就这么当了牺牲品,她看着都觉得忍不下去。
与她一起动作的还有旁边厢房里的人,方才嘴里说着不在乎的霍大元帅,听见外面的声音,很是敏捷地推开了门,追上来抓住了惊鸿。
“将军夫人?”霍乱眼眸一亮,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一转就用手指掐住了她的喉咙。
“夫人!”剪画吓了一大跳,一看出来的人,也不认识是谁,急声道:“快放开夫人!你可知抓的是谁!”
惊鸿喉咙一紧,心里猛地就是一沉。
她运气怎么这么好?又碰上霍乱了?上次还以为是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要落在他手里。
“哪家将军的夫人?”霍乱挑眉问。
正在努力想法子圆过去,哪怕说她是骠骑将军的夫人也可以啊,但是剪画嘴快,又急着了,张口就道:“我家夫人是护国将军府的,你可开罪得起?还不快放开!”
完了。惊鸿闭了闭眼,心道一声天要亡我。
霍乱眼里光芒连闪,低头看了她一眼:“沈墨家的,凌惊鸿?”
惊鸿干笑两声:“现在说您认错人了,还来得及么?”
凌惊鸿,曾经就是那么一个女子,装作凌惊鸿,被送进了他的帐子。霍乱微微晃神,心里跟着紧了紧。
“相请不如偶遇,夫人既然撞到了霍某手里,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惊鸿惊慌了一会儿,随即也就冷静下来,摇头道:“没时间了,将军想不想救织月?”
霍乱低笑:“与夫人何干?”
“你可以用我,换一个完好的织月出来。”惊鸿心里跳得厉害,脸上却越来越平静:“我很喜欢织月,但是她太固执,也太喜欢元帅你。今天是圣旨处斩,无论元帅去不去救她,她似乎都要死。但若你用我去换,便可以换得回她。”
霍乱脸上还是带着笑,笑得惊鸿心里很没底,难不成这人根本没将织月放在心上?
“夫人真是冰雪聪明,想用这样的法子从霍某手里逃出去?”霍乱开口道:“你觉得我是愿意用你换织月,还是愿意用你换沈墨的性命?”
惊鸿一愣,抿了抿唇,很果断地道:“织月。”
“为何?”霍乱轻蔑地笑:“我又不傻。”
“但是你没选择。”惊鸿也笑了,伸手从头上拔下自己的金簪,也抵在自己的喉咙上:“你救前者,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若想要沈墨的性命,我便只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