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心思不在纸上啊。”一旁的苏绛仙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费长房,道:“是因为你那去了泥犁宗的宝贝徒弟?前些日子不还让渡鸦带了信回来?说是进阶炼气三层了吗,师兄应该高兴才是。”
费长房摇了摇头,道:“聂秋我自不必担心,只是...方才一个学生告诉我,这些日子朔州城来了不少陌生人。”
“朔州城每日都有不少的陌生人。”苏绛仙捧着一本书,看的仔细。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在听到费长房的话语之后,她的心思也是一沉。看向窗外,春天的傍晚,日头西沉,没来由的天边一片红霞,似血一般的红!
......
同样的晚霞,同在朔州,流觞楼里自然也看得真切清楚。
这两年来,若是说流觞楼里最红火的莺花儿(青楼女子)是谁,莫过于两年前,刚从南郡金陵城前来的紫绍娘子。
二八芳龄,却是有着一手好驭男之术。短短两年,整个北地慕名而来的恩客便络绎不绝。这女子年纪不小,但胜在风韵犹存,久而久之,从那一掷千金的豪门财阀的纨绔弟子,再到那北郡的封疆大吏,无不知道那紫绍娘子在堂子里的名声。
今日时间尚早,烟花巷子已经灯火阑珊了。
紫绍娘子坐在窗前,身上只披着一身轻纱,黛眉微皱,看着天边血红色的晚霞,她的心情不好,几乎沉到了尘埃之中。
“哎哟,我的好闺女,你咋还在这坐着呢。”
正当这时候,公鸭嗓子的老bao从外屋走了进来。一说话,脸上的胭脂粉边往下掉。
紫绍儿没说话,安静的坐在床边,一只手伸到了袖子之中,若有所思。
“那米老爷可是大人物,县衙里的几个大老爷都陪着一道来呢,点名今晚要你给他唱一支曲儿。我知道,女儿你这些日子心情不佳,但是...咱们哪怕不做生意,这个米老爷咱们也不能得罪。”老bao劝说着紫绍儿,粗糙的老手搓着那紫绍儿的轻纱,道。
紫绍儿便是当日前来朔州和那聂青崖有过一面之缘,并且有过很多过往故事的紫纱女人。
两年的时间,岁月一点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半点痕迹,依然貌美。
紫绍儿看着窗外,这个时辰,烟花巷子本不应该这么热闹。可是此时流觞楼外已经有了不少的陌生人。
他们明显不像是恩客,标杆一般绷直,手背青筋暴起,远远的便能觉察的道那一股子冲天杀意。
“是当兵的还是杀手?”紫绍儿皱起了眉头,缓缓起身:“女儿换身衣服便去。”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我让厨子备酒菜,都是你喜欢吃喝的。”
紫绍儿干笑一声,却是褪去紫纱,躺在木桶之中,安稳的洗了一个澡。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却从外面被缓缓的打开了。
紫绍儿的脸上立刻写满了惊容,抓过衣服穿在身上。安然自若从四扇屏后面走了出来。
抬起头来,却看到屋子之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很英俊,可能是紫绍儿见到过的最英俊的男子。只是往日喜好俊男,甚至是白皙皮嫩幼男的紫绍儿,此时此刻却没有丝毫的趣味心思,缓缓的取了一杯茶水,倒了两杯。
“客官真是心急。”
简单的一句话。
那英俊男子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肆无忌惮的扫着紫绍儿,好似一眼就要把她身上的衣服看穿一般。
“实话说,聂青崖在哪里?”
紫绍儿微微一怔,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这么直接的开门见山。索性她也笑了。
“天策府这么大的能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女人?”
英俊男人看着紫绍儿,微微皱眉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
紫绍儿临危不乱,本来就很有料的胸脯,更显得胸有成竹。
“料到了你们天策府有所动作,我也知道那米大人便是你,所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我既然没有走,留在了朔州,便是要见你。我紫绍儿这条命是宗主给的,宗主让我死,我便是已经死了。只是可惜...呵呵,太可惜了...”
紫绍儿抬起头,看着那英俊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竟然隐隐的透着一股恶意。
“可惜什么?我觉得如果我杀了你,沾了你的血,这才是可惜。”英俊男人看着紫绍儿,同样,也是满眼的阴毒和恶意。
“可惜,你注定找不到聂青崖了。虽然,你们应该知道,聂秋的去处,也知道了那十几年前的事情,可这又怎么样?你们有能耐杀上泥犁宗?还是有能耐去首相塔拿人?人算不如天算,恐怕你们天策府至今也想不到,命运安排,让你们无处下手对付聂秋吧。”
英俊男人皱眉:“这有什么可惜的?”
“当然可惜,非常的可惜...”紫绍儿看着那英俊男人,然后轻描淡写,一字一句,放慢了语速,好像是怕那人听不清一般,道:“我人在朔州,而且应该也活不了几刻,时日无多,但是...我能够料到,长安城里的那条狗,现在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吧,呵呵呵呵呵...”
一声笑,紫绍儿是发自内心的。
而那英俊男人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紫绍儿的笑声,而是因为她那一句话中的一个称呼——长安城里的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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