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谢氏与颜九娘相谈的时候,正厅因林华一句话乱成一锅粥,颜正气得直哆嗦,“混账东西,竟要毁我颜府声誉,说,谁指使你的!?”
其实在颜正心里,颜七娘杀死林姨娘之事一直如鲠在喉,本就是府中秘辛,不曾想今日竟被林华说了出来,颜正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就要看颜七娘,却生生忍住,一时,满腔的气闷却无处发泄,只得愤恨的盯着林华。
一时间,大厅里只有颜正粗重的喘息声。
见此情景,林华吊儿郎当的站起,歪模斜样的对颜正拱手道,“还请颜老爷您见谅,只是我那姐姐死的不明不白,我这做弟弟心不安呐”。
“呵呵,我也是心急,有说错话的地方,还请您看在咱好歹连着亲的份上,大人大量……”林华呵呵一笑,虽是对着颜正做礼,目光却扫向颜七娘的方向,显然也是知道内情之人。
其实什么林姨娘的死跟颜七娘有关的话,林华打一开始就没相信,若不是那人许了重金,这话他连说都羞于说。
若是让颜七娘知道在众人都怀疑自己,甚至连最疼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时,竟是林华信任自己,不知该有何感想了。
不过别人内心的想法他人怎么可能知道,自然不会有这番感慨。
只是林华不会傻的将话说白,毕竟他的目的是获取更多好处,至于姐姐的冤情?有好处的时候林华自然不介意出来维护自己的姐姐,比如,现在!
这一次,颜正终是将林华贪婪的目光看的一清二楚,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气急,却无可奈何,准备妥协却被颜七娘的一句话生生止住。
“这位差大哥说的是这个理,这好好的一个人,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颜七娘悠悠的声音传来,“只听在颜府你嚷着冤枉,莫不是你姐姐乃颜府之人?”
林华虽知道颜七娘的名声,却没见过颜七娘,同样,颜七娘也不识得林华,毕竟是混混出身,他在怎么装扮,颜正也不会让他见着自己视若珠宝的女儿们。
所以颜七娘这句话不仅让颜正眉头一跳,连着林华也是心头一跳,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正是终于被徐总管放过的顾妈妈,“小姐,厅下之人乃林姨娘的胞弟”。
“哦?林姨娘么?”颜七娘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说的是无关重要之人,脑中却不期然想起那双坚定又略带忧伤的眸子,以及那双坚定的拉着匕首刺向腹部的双手。
内心最深处划过一丝丝孤独,一丝丝无奈,还有那些黯然伤神,“爹爹还是不信我么?”
喟然一叹,借着屏风遮挡视线,颜七娘颓然靠在躺椅上,“本来我是不应过问这些事,毕竟这后院之事都由母亲所管,可今日既然见着了,我也容不得任何污蔑颜府的言论!”
只听声音,大家都觉颜七娘说的正气凌然,实则,顾妈妈无奈一叹,帮颜七娘垫了靠垫,希望她能坐的舒服些。
这一丝关切却突然让颜七娘有些清冷的心一暖,对顾妈妈微微一笑,颜七娘提起精神,将目光转向林华。
“我且问你,既然你觉得姐姐死的冤枉,为何入殓时不曾说?”
“这……”林华一愣,顿时进退不得,要说自己没说,那为何偏偏要今日才提起,彳亍半晌,冷哼一声,颇有些泼皮耍赖的意味,嘲讽一笑,“入殓当天我门都没进,有冤也无处哭喊”
“哦?”颜七娘闻言便没了声音,似是也没有想到林华会如此说话,厅中一时又陷入沉默,只是现在颜正却不急了,悠哉游哉的望着底下的林华。
半晌,颜七娘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却让林华的心差点提到嗓子眼,“去问问,当日四周的门户都是谁在当差,怎如此的不尽责?”
“不……不,颜小姐误会了,不是门房的事,是我,是我的问题……”俗话说宰相门前还三品官,这能混到门房的,其关系网可比自己这小小的官差大多了。
而且,林华扫了眼厅中众人,他哪里敢跟门房对峙啊,林姨娘入殓那日,他早早就拿了颜府给的银子进了赌场,根本不曾来过颜府,若是对质,说不得自己今日连颜府都出不了,不管是基于对自己姨娘的责任,还是孝道,或是因他的污蔑,林华相信颜府有上百种方法处置自己。
一时间,林华只觉揣在怀中的银子十分的烫人,但他却不想放弃,心中一狠,耿着脖子道,“我姐姐死的冤枉本事事实,颜小姐何必在此纠结我是何时说出的?我只是个小小官差,哪里敢螳臂当车”。
“呵呵”,颜七娘突然轻笑出声,令众官差都为她捏了把冷汗,毕竟林华话已说成那样,不是他不想第一时间说出,而是不敢,这不敢与不想……可是千差万别啊。
“话可不能这样说,先不管我信不信你的话,我且问你,那为何今日你会提起,可是你身后的官差们给了你支撑?”
众官差听了颜七娘的话没有着急,有的只是尴尬,毕竟他们清楚自己的斤两,哪里就能给他林华那么大的支撑,竟能让他与颜府对着。
林华更是一惊,一时进退不得,他明白颜七娘的意思,“若没有人支撑,自己这小小官差怎么敢在这里闹起,明眼人一看就是别有居心啊”,更不敢再开口乱说,怕被再绕进去。只是一直求颜七娘饶命,说自己担忧姐姐,被奸人所骗,一时猪油蒙了心云云。
颜正与颜七娘还没表示,一众官差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又变了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