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洁苍白的面容接近透明,湿透的衣服上也染上了点点血渍,缠在胳膊上的毛巾被皮筋固定住,还是有鲜红的血从白嫩如藕的胳膊上流下。
周译臣终于反应过来,脱下大衣从池铭手中抢过她,飞快地跑向车里,如剑一般蹿了出去,他第一次想成为电影情节里虚幻的超人,抱着她想飞到哪里就能立刻到达。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沈从柯打电话,手上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薄汗,去拿手机的时候手哆哆嗦嗦地没拿稳,手机滑到了脚下,他连生气都没了力气,伸着长臂去取,可前方车辆密集,他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人家的尾灯。
那车立刻停了下来,车主刚从车门走下来就看到那辆捷豹从自己身边擦过去,气得跳脚大骂!
一脚刹车踩到底,他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拔抱着她往医院里跑。
门口已经有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等待,看到他连忙迎上去,把辛梦洁推到手术室。
周译臣像是接力赛跑的运动员,终于把接力棒交到了下一个队员手中,他累的筋疲力尽,眼前发黑,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随后赶来的池铭和于楚嫣连忙扶住他,被他烦躁地挥开,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手术室。
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也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那个人而已,池铭正了正警帽,他是不是迟钝到现在还没意识到?
……
周译臣想起春天时辛梦洁发烧的那次,她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女孩子小小的瘦瘦的,春天流感她也没有避免。那次发烧很严重,39度8的高温烧得她迷迷糊的,周译臣请医生到家里来打针,她趴在他怀里说好痛好痛,眼角有泪光闪烁。
他本以为她是撒娇,可过了很长时间她还趴在那里不动,她把脸捂在枕头里,被他托起的时候满脸泪水。
她说:“我皮肤太嫩,对痛感特别敏锐,打个针得要我半条命,下次还是打点滴吧。”
他这才发现,偶尔去握她纤细的胳膊,上面的红痕也要好久才能消去。
可她竟然有那么尖锐的刻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下,留下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
她的伤口已经缝合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苍白如雪的脸似乎和白色的枕头床单融为了一体。
点滴里仍旧输着红色的血液,她失血过多,一直昏迷。
周译臣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心像被一把大火烧的寸草不生,也是了无生气。
她不想要他了,她早就想要离开他,她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没了她,他也觉得生活不再有意义。那么多的欢笑和感动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消逝。
她给了他最后一个拥抱就抛弃他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允许?!
她身上似乎还有着腥甜的气味,充满了血的味道,刺激他的鼻腔发酸。
周译臣怕了,怕她像别人一样最终弃他而去。他倾身靠近,拍着她的脸:“梦洁,起床了。”
…………
章灿又给于楚嫣打电话出来玩儿,顺便喊上辛梦洁。
于楚嫣想着在病房里不知何时才能苏醒的辛梦洁,又流下泪水。她支支吾吾说着不方便,就被池铭把电话抢了过去宣示主权。
于楚嫣在一旁耳语:“这人是看上洁洁的。”
池铭愣了一下,声色俱厉地警告:“嫂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你敢松土我就让你把铁锨吃进去!”
于楚嫣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揉了揉眉心,她挂了章灿的电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封闭的病房并没有开灯,楼道里的灯光打进室内变得微弱,照在那两个人身上有种恐怖的阴森感。她那个向来运筹帷幄的老板脸上挂着狼狈的胡茬,眼底的黑眼圈异常明显,他恐惧地拍着辛梦洁的脸喊她起床,魔怔了一般。
她拦住准备进来的池铭,让他去看那两个人的姿态,然后静静关上门走了出去。
…………
辛梦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鼻尖的消毒水味让她敛起眉头,她脑袋发胀的睁开眼,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住光。感觉手被人握住,她的意识才被唤醒,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正趴在她的手边,感觉到她的动作突然抬头,吓了她一跳。
那个一向清爽干净的男人竟然满脸胡茬,眼睛里血丝密布,利索的短发此刻也是乱糟糟的,她不清楚他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但她下意识排斥“他是担心我的”这个想法。
四目相对,辛梦洁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让周译臣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能醒来,他已然重生,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疲惫地把眼光移开,伸手按了呼叫铃。
…………
辛梦洁醒来之后一直不爱说话,问什么都用“嗯”或者摇头来表示,于楚嫣和池铭都回家过节了,这个热闹的春节只有他们两个人冷冷清清的相对无言。
最让周译臣郁闷的是,有时他想跟她说说话,她总会不耐烦地蒙起头背对他,讨厌他讨厌得十分明显。
他开始怀念那个跟他吵闹不停的辛梦洁,让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让她开口说话是那次,他意外地发现在医院广场前有卖氢气球的,这让他想起她上次住院时自己跟她表白的场景,这次他场景再现,拿着米奇的氢气球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收到的是她的狂怒,她好像极其不愿回忆起和他有关的事情,狂躁地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