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很冷,像是身处地狱一样。
周译臣记得那天他早就和袁雯婷约好见面,可是袁雯婷是外科大夫,医院突然送来了病患,她在临下班之前又跑到了手术台上。
他为了她推掉应酬,结果被放了鸽子,其实这个客户比较重要,是滨城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又亲自赶到了餐厅。
那瀚果然应付得很吃力,周译臣喝了很多酒,才谈成这笔近两亿的生意。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撞见袁娉婷被人上下其手。
那时的袁娉婷刚迈进模特的圈子,袁家当然不允许,这个女人倔强,声称不靠袁家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袁雯婷向来疼爱这个妹妹,周译臣也会顺便照顾着,他因为酒精摄入过多已经胃痛,可强迫自己精神起来,走到那些人面前,将袁娉婷救了出来。
袁娉婷似乎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着,周译臣命人将她送回家,自己也回去了。
他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他难受得不想听不想看,只想回家休息。
可是手下打来电话说:“袁小姐在半路上吵着要上洗手间,却不知道为何消失了。”
周译臣揉着眉心,终于意识到他的小姨子是个大麻烦,因为袁家的关系,他当然不能报警,只能加派人手去找。
他一个外人,能做的只有这些。
令他没想到的是,袁娉婷竟然会出现在他家门口,抱着双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声喊:“姐夫,我害怕。”
周译臣头昏脑涨,听着她和袁雯婷相似的声音,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进来吧。”
袁娉婷开心得双颊泛红,老老实实地进了客房。
周译臣刚躺到床上,便听到敲门声,他手臂盖着眼,疲惫地说了声:“进。”
袁娉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笑得纯良无害:“姐夫,喝杯蜂蜜水再睡吧,不然明天起来头会很痛。”
周译臣说了声:“谢谢。”
袁娉婷羞涩地笑着离开了。
他从没想过这杯水有问题,他从没怀疑过女友的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记得自己喝完水之后很快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春梦。
他难以启齿,可感觉非常真实。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他从梦中很不耐烦地醒来。
袁雯婷满脸倦意,疲惫地站在门口,双眼通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和自己最爱的人睡在一起,她本是约好和周译臣有一个甜蜜的约会,可她临时做手术到凌晨三点,因为思念,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事实带着嗤笑声在一旁看着她,告诉她,她有多蠢。
周译臣在看清她的那一刻清醒过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听旁边有个人惊慌地喊着:“姐,我……我们……”
袁雯婷将手中的包朝周译臣扔过去,哭着离开了。
她没有说一句责备他的话,她只是伤心。
她劳累了近三十个小时,疲劳驾驶外加身心恍惚,周译臣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袁雯婷出了车祸,她为了躲迎面而来的那辆车,撞上了一旁的古树。
周译臣赶到的时候,肇事司机已经跑了,他立刻将人送往医院。
地面上的血开了一朵妖冶的花,永远变成了他的梦魇。
周译臣讲完这段往事之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辛梦洁一直抬手捂着胸口,慢慢攥紧,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只能听到始终滴滴答答的走动的声音。
忽然,辛梦洁动了动脖子,她挺直脊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除了袁娉婷,谁有错呢?
谁都没想到这样就能轻易葬送一条人命。
她扯着嘴角,表情纠结又古怪:“那你因为对袁雯婷歉疚,搭上一个我,我又何辜呢?”
“对不起,梦洁。”周译臣声音沙哑,袁雯婷的死似乎对他来说,真的会成为一辈子的噩梦,他需要受道德的摧残,一辈子掉落在痛苦的深渊中爬不出来。
辛梦洁按了按眉心,后背有些凉,她见过袁雯婷的照片,也清晰地记得袁雯婷的模样,那个温柔的女人曾经走进她的梦里,对她轻柔的笑,没有丝毫恶意。
“她不怪你的吧?”辛梦洁突然说道,“也许她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你,所以她不会怪你的。”
周译臣立刻追问:“那你呢?你会怪我吗?”
“我也不怪你了,周译臣,所以……”辛梦洁没有说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可周译臣很是执着,不放过任何细节:“所以什么?”
辛梦洁沉默了很久,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我们两清了。相识一场,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然后好好生活。”
“谢谢。”
周译臣的这声道谢来的很意外,至少辛梦洁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答案,她忽然眼眶就湿润了,眼泪迅速聚集在眼底。
周译臣也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一米八八的个头,给人压迫感。
辛梦洁喜欢他的大长腿,她记得有一次两个人吵架,她胡搅蛮缠惹他生气,他最后果然不再理她,她装疯卖傻地蹲在他脚边,抱着他的大长腿:“译臣哥是个小气鬼,白长了这么长的腿,他再也不是我的男神。”
他失笑,将她拉起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不做你的男神,只做你的男人。”
辛梦洁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想起这一段过往,那时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