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国眉头一皱,脸色一黑,正要出口维护妻子,和齐母话家常的几个老妪纷纷开口了。
“嗐!书德他娘,女婿结婚后头一次上门,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也不怕把女婿气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惦记着女婿的家私?”
“就是,看淑芳和她女婿带的东西,那么多肉和粮食,怎么就不孝了?”
“淑芳娘,你也别太会算计啦!女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拿着女儿的彩礼和东西娶了儿媳妇,顺顺利利地抱上了大孙子,你女儿一句话都没说,八月十五和过年也没不送礼,还想啥好处哩?这人啊,不能尽想好处。”
他们以前看齐家让齐淑芳读书上学,觉得齐父齐母真疼小女儿,儿子没考上初中,还一心一意地供小女儿读到初中毕业,后来听到齐母炫耀才想通,人家是真聪明啊!
初中文化程度,长得又漂亮,十八岁刚毕业那会儿,媒人真是踏破了门槛子。
其实当时有比贺家更有钱的人家托媒人求亲,出了三百块彩礼,震惊了整个齐集大队,但因为这家成分不好,以前是大地主,齐父怕受到连累,所以忍痛退而求其次,在成分好的人家里选中了在外地上班有正式工作的贺建国,二百块彩礼也不少了。
现在有不少有点条件的人家效仿齐父齐母,也不把女儿送人了,也不卖给人家做童养媳了,养在家里又能干活,将来又能赚笔彩礼,再不济儿子娶不上媳妇时还能换个媳妇进门,而且女孩子胃口小吃得又少,划算。
不过,对于齐母和齐书德前段时间做的事,齐集大队里不少人看不过去,背地里当作笑话议论很多次,虽然大家说女儿是赔钱货,但赚了一笔彩礼补贴家用娶媳妇,也就差不多了,以后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像齐母这样挖空心思算计女儿家东西用来补贴儿子的人真不太多。
“去去去去,俺们家的事,你们多嘴干嘛?”齐母不高兴了,抱着孙子扭头进屋,姜小翠则把东西锁进柜子里,然后跟齐母说一声,去叫齐父和齐书德。
齐淑芳放开了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能笼罩方圆数里,齐集大队没比贺楼大队大多少,所以她清楚地看到姜小翠先去叫了齐父,然后去牛棚后面的麦垛下找到呼呼大睡的齐书德,叫醒他说了好一阵子话。
齐淑芳懂一点唇语,有时候和队友一起深入山林,为了不惊动变异动物,他们不敢发出声音,都是打手势或者看唇语。此时她清楚地看到姜小翠让齐书德回家,趁着自己和贺建国在堂屋里陪着齐父齐母说话,把自行车直接抗走,把锁砸烂,骑得远远的。
齐书德坐在麦垛里,拍腿大笑,“好,好,好,就这么干,我去借锤子或者斧头!”
齐淑芳气得浑身颤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小翠刚进门的时候很能干很懂事,对原身也挺好,原身觉得娘家总算有个靠谱的人了,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幸好自己一直留意,不然真会被算计了。
回娘家,真是自己找虐。
齐淑芳心中憋屈,但是不回又不行,不回就会有人指着鼻子骂她和贺建国。
齐淑芳冷静地听齐母对贺建国诉苦哭穷,听刚进门的齐父直截了当地询问贺建国的工作以及工资等事,贺建国笑笑,“国家有规定,工作方面不能透露,每个月发的工资也就够我和淑芳过日子,现在置办几件东西,欠了一屁股债,正想问爹和娘借点把账还了。”
齐母变了脸色,嚷嚷道:“俺哪有钱?俺哪有钱?俺把闺女养了这么大,一毛不拔,比铁公鸡还狠,还想来扒俺的皮?没门!”
齐父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贺建国道:“俺听说,工人的工资可高了,你具体拿多少?”
“爹,欠债怎么还你不问,你问这个干啥?”齐淑芳不满地开口,“不管建国拿多少,他都得负责我和公爹的生活支出,我们和大哥二哥分家了,人情礼节都得自己出。”
“没钱?没钱咋买那么多东西?”齐父也来了气,“别以为俺不知道,在县城里,呢子大衣好几十块,手表一百多,自行车一百多,加起来就有好几百,有这笔钱干啥不行?补贴俺和你娘两个钱也是你的孝心。你娘在家看你侄子走不开,俺这么大年纪天天出工,累得腰酸背痛,十个工分也就五毛钱,一个人赚的不够一大家子吃,吃不饱,缺油水,你侄子天天饿得哇哇哭。结果呢?你娘和你哥去一趟,还被送回来,真是白养你了。”
看吧,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兄长真是一丘之貉,并没有特殊。也是,要是没有一家之主的纵容,母亲哥嫂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齐淑芳冷笑道:“怨谁?这边一个工值五毛钱,在我们那边,我干一天挣的十个工分才两毛呢!谁家不是到了年纪的男女劳力都出工,我在家时还是一边上学一边挣工分呢,哥和嫂子都多大了?怎么不能出工?爹心甘情愿一人出工养全家,就别在抱怨不够吃喝。”
齐父怒瞪女儿,贺建国挡在了妻子前面。
“爹,虽然淑芳说的话不好听,但是有道理,娘在家带孩子,大哥和大嫂上工,哪怕赚半天工,也比我们那里的工值多五分,能分不少粮食。”贺建国一边说,一边看向齐母,“娘,我们家里还有事,我爹和我哥叫我早点回去,你看……”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