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武一笑,没说什么。陈蕃并不知道窦武在女儿那里要顶着多大的压力。窦太后一直护着曹节、王甫等人。审问郑飒,就是想通过他的嘴撬出这些人的罪行,然后上奏窦太后,请求逮捕。
果然,郑飒经不住拷打。山冰、尹勋、祝瑨三个人组成的联合法庭想要他认什么,他全认了。山冰、尹勋立即录下口供,由刘瑜交给窦太后,请求批准。
然而就在这时,出大事了!出事原因,主要是窦武办案很不专业,犯了一兵家大忌。
9月7日,窦武休假,出宫回家。这太不可思议了!想当年霍光跟上官桀等四人帮交恶时,四人帮就是等着霍光休假回家那天趁机上奏,诬陷霍光,请求汉昭帝逮捕诛杀。结果昭帝没中计,反而急召霍光入宫,当场对质,四人帮阴谋无情破产…这个窦武,紧要关头怎么忘了霍光那段阴暗的故事呢?
宦官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到来了!
一听说窦武回家了,负责主管奏章的宦官马上报告了长乐五官史朱瑀,朱瑀跑来把窦武的奏章拆开一看,立即傻眼了。转而悲愤交加,跳起来就问候窦武他妈!
因朱瑀发现了窦武准备把宦官集团一网打尽,一个不留的阴谋。这简直太没天理了!朱瑀骂道“宦官犯罪,理应处理。可我们这些从没作恶的人,为什么也要跟着被灭族”这简直是逼人太甚,想不反都不行了!
所有宦官无论官职大小,空前团结。当晚,有共普、张亮等17个健壮的宦官被紧急召集起来.就像当年五侯一样,他们歃血共盟,誓将反窦武进行到底!
宦官们没忘记皇帝。曹节跑去跟汉灵帝刘宏说“宫里不太平,请您赶快去德阳前殿避一避”大祸将临,这个13岁的小皇帝一点主意也没。曹节只好扔了一把剑给他壮胆,在乳母赵娆等人的护卫下,刘宏提着剑摇摇晃晃的跑出去了…
紧接着,宦官们紧急关闭宫门,把尚书署的官员们都喊来。他们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刀已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你们赶快撰写诏书,让王甫当黄门令,持节到北寺监狱里逮捕山冰、尹勋二人”
王甫到了北寺监狱,宣读了诏书。然而山冰却说这是假的,我们不听你的命令。王甫也不客气,提起剑来,把山冰、尹勋二人当场就砍了,并把郑飒救走…
下一个目标,他们锁定了窦太后!当初如不是窦太后一心护着,宦官们早被赶尽杀绝。然而现在他们却以怨报德,劫持了窦太后!
劫持窦太后这事是王甫干的。他把窦太后的玺绶夺下,然后命中谒者关闭南宫,切断复道。再命郑飒持节,率侍御史、谒者等人前去捉拿窦武!
以专业精神做专业的事,这应是王甫等宦官们的座右铭。以不专业的功夫享受了专业的攻击,这是窦武的下场。如他能把汉书外戚传全研究精透,纵有十万个王甫又奈他何?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这个被形式主义害惨的老学究,注定将以血来酬这高贵而无奈的政治生涯…
当郑飒等人到窦府时,窦武就知不妙了。他不傻,身为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然给他来了逮捕令,只能说明宫里出事了,且是大事。于是他话都不多说,立即开溜,溜到自己的侄子、步兵校尉窦绍处。
窦武在前面跑,郑飒率人就在后面追。当他们追到窦武面前时,迎接他们的是一阵乱箭,许多人被射死。
窦武、窦绍集合起北军五校数千士兵,开进都亭。这时窦武已很确定宫里出事了,于是下了一道铁令“黄门、常侍等人叛变。众将士要尽力诛灭他们。立功者有封侯及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恐未必!
此时,陈蕃也出动了。知道宫中出事,他立即率众前来支援窦武。没办法,他没兵权,只带来80余名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斧。这幅架式,摆明就是拼命来的!
他们手持刀斧,闯进承明门,一路来到尚书署门前时,陈蕃终于碰见了劲敌王甫。70多岁的老人攘臂高呼“大将军忠心卫国,明明你们是反贼,竟还有脸说他叛逆不道”
王甫火大了,他接过陈蕃的话顶了一句“天下就你会说漂亮话!那请问:先帝尸骨未寒,坟墓还没修好,窦武父子兄弟就一起封侯,且设宴摆席,庆功不止,大肆铺张浪费。而你做为国家重臣,不努力辅佐君王,竟结交奸党,还有脸来说我们吗”就差没喊出你陈蕃老家伙就是国之大盗了…
不过,王甫也没时间跟陈蕃废话了,派人上去把老家伙按住,送到北寺监狱。
见陈蕃进来,负责审问他的小宦官们都幸灾乐祸了。他们边对陈蕃拳打脚踢边骂道“老家伙,看你现在还敢嘴硬,说要将我们一锅端吗”70多岁的老人都被你们折磨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端锅?当晚,陈蕃在狱中被杀。
曾记否:陈蕃对窦武怎么说的?对敌人就应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废话都不要说,抓起来就砍!现在好了,宦官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窦武当初听了陈蕃这席话,还会有今天这场悲剧吗?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这世上没后悔药可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