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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白嘉祥打电话说要带人过来认尸。
吴修让陈珈去接待,这是一个观察死者亲眷的最好时机,很多案子就是在这时候找到突破口的。
来人是个姑娘,1.60米的身高,130斤的体重,看年龄不满十八岁,像球一样跟在白嘉祥身后。不等陈珈开口,这姑娘张嘴就喊,“阿姨,麻烦你了。”
“阿姨”这称呼让陈珈足足愣了几秒,她自觉与这姑娘无论是打扮还是外形都没那么大的年龄差距!思忖间,她面无表情的拉开了冰柜,还未曾将尸体拖出,小姑娘就“啊”地一声,躲在了白嘉祥身后。
陈珈抬眼看了看白嘉祥,后者示意继续。她淡定的拖出尸体,掀开蒙在死者面上的白布让小姑娘认尸。同一时间,白嘉祥往她身旁挪动了一步。
“妈……”小姑娘放开嗓子嚎了起来,转身就想往白嘉祥怀里钻。白嘉祥轻轻一让,将一旁的陈珈推了出去。
陈珈呆呆地被小姑娘抱个满怀,惊诧的盯着白嘉祥,这人真奸。一早就料到小姑娘会是这种反应,刚才故意错开了一步。
小姑娘哭得很伤心,陈珈一言不发的任她抱着哭泣,心里充满了怨念。发誓以后都不来停尸房见死者家属,这种事情一定要留给感情充沛会安慰人的同事去做。
小姑娘哭歇之后,无名尸总算有了一个名字----李红霞。
李红霞与饺子店死者张某是合法夫妻。十八年前,李红霞嫁给了张某,夫妻两人一直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
张盼盼出生后的某一天,出门赶集的张某再也没有回来过。李红霞以为丈夫不喜欢女儿,出去生几天闷气就回来,怎知张某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红霞含着眼泪将月子坐完,只等身体稍微好点儿就踏上了漫长的寻夫之路。
“我是被舅舅和舅母养大的,我妈一有钱就要出门找我爸。最初只在村子周围找找,后来去了镇上,又去了市里,寻找的范围越来越大。”
“舅舅一开始是支持我妈的,几年后却说我妈疯了,一个大活人消失那么多年,要么死在了外面,要么是不愿回来。”
“我妈总算消停了几年,还借钱让我去学校念书。可惜好日子不长,一个外出打工的老乡说他见过我爸,说我爸爸在外面挣大钱。我妈又踏上了寻找我爸的旅程。”
“这一次,舅舅没有拦她,而是把我赶出了他们家门,说他没有妹妹,也没有外甥女,我和我妈的事情与他无关。没有了舅舅支援,我和我妈的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我妈整日安慰我说,只要找到我爸,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十五年,我妈妈整整找了我爸十五年。她把钱全部花在了寻找我爸的路上,才供我读完初一就没有钱继续供我读书……”张盼盼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据说李红霞给女儿取名盼盼就是希望丈夫早日归家。
几个人的谈话地点在警队食堂,白嘉祥特意选的地方。本来就是吃饭时间,没有压力的环境能让张盼盼放松警惕,畅所欲言。一桌子食物还能够缓解她的丧母之痛。
白嘉祥又问她几个问题,老家何地,家中还有什么亲戚可以做主,警方应该通知谁来认领她母亲的尸体……回答这些问题时,张盼盼似有隐瞒,一直强调她和母亲早已被亲人赶出家门,老家根本没人管她们母女的死活。
见她只哭不说话,白嘉祥有技巧的将话题又绕回了案发当天。
“盼盼,为什么你要到警局报案?你觉得母亲会有危险?”
“白大哥,我妈的一个老乡打电话给她,说在这里遇见一个同我爸很像的人。老乡只是随口一说,我妈却当了真,辞去工作就往这里赶。”
“我们是四天前到的,我妈从出火车站那天起就开始找人,我因为和她怄气,不愿陪她找人,一直躺在旅社里睡觉。”
不等白嘉祥开口问,她主动解释了为什么要和李红霞怄气。
“我觉得我妈疯了,每次都是别人随口一说,她就兴冲冲地朝着那个城市赶。十五年啊,还有几个人记得我爸的模样!”
白嘉祥开口问:“你母亲跟你说过你父亲是什么样子吗?”
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三张照片和一张结婚证。
两张一寸的证件照,分别是女死者李红霞和男死者张某。一张对折的八寸全家福,李红霞与张某站在两个老者身前,他们旁边还有两对夫妻。至于结婚证,那是最早的纸质证书,印刷过的白纸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下又黄又皱,男女双方的名字得细细辨认才能看清。
张盼盼指着那张八寸照片说:“这是我大舅舅,小时候对我挺好;这是我小舅舅,从来不和我们走动;我的外公外婆很早就不在了,我妈说他们对我可好了!”
说着,她又哭了,也许是吃饱的缘故,这回的哭声相对比较大,引来了很多人侧目。
陈珈左右看了看,多数来吃饭的警察都对盼盼满怀同情。遇上一个痴心的妈,带着她这般苦寻生父十五年,这日子想想就不好过!
“前天,我妈大清早就说要去找我爸,我没理她,任由她疯去。反正结局和以前差不多,钱花光了就开始找工作,打扫卫生、保姆、餐馆里端盘子,什么都做。”
“我妈一天给我五块钱吃饭,这天没给,说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她给我带馒头。怎知她出去就没有回来,我饿着等到半夜都没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