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兰眉头微微皱起:“借钱?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三个多月前吧。那天,铺子里突然来了个少年,到柜台处指名要找掌柜。他们来唤我,我出来一问,他倒是直接,竹筒倒豆开门见山便说是来借钱的。不过人家说得好听,借钱就借钱,还得想个名堂,叫什么来着……对了,风——险——投——资,好像是这么说的,说是借他一吊钱,三个月内还三吊,半年内还五吊,如果超过半年,便还得更多,十吊——”
陈若兰有些愕然:“棠儿,你不会这么好糊弄吧?就这样,你就把钱借给他了?”
“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不会上他的当,见都没见过的人,谁会轻易借钱给他,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行,你妹妹我可没这么傻!”
陈若兰这才点点头:“那就好。这人确实来得太过突兀,哪有这样借钱的?借熟不借生,这是借钱的第一原则,”陈若兰重新又望向马车外,“……后来呢?你不是说上了他的当吗?”
“唉,”棠儿说着叹了一口气,“……后来我还是把钱借给他了。”
“嗯?”
“因为——杨老爹真的是个好人,是个实在人,而且他在我们铺子里的日子也不短了,他既然都开口了,我便只好答应了。”
“杨老爹又是谁?”陈若兰边说边望着前方天边的几朵云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老爹是黄蚁村的,农闲的时候便到我们的铺子里来打点零工,干点活计,赚点闲碎的铜子。农事到时,只要抽得开身,也会来铺子里帮忙,若是来得晚些,还会主动说只算半天的工……杨老爹说了,如果那小子还不上钱,就从他的工钱里头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当下我便叫帐房支了一吊钱给他,当时杨老爹还说要立个借条,我也没让他立,他的为人谁都瞧得见,没这个必要,况且钱也不多,就当是预支工钱了。听说第二天杨老爹自个儿写了张条子,盖了手指印,交给帐房了——真是个实在的大叔,做起事情来也勤快,从不躲懒,真不知道这么好的人,怎么捡了个这样的儿子……”说到这里,棠儿面有愤色,好像在抗议老天好人没好报。
“捡来的啊?”姐姐显然有些许意外。
棠儿点了点头:“听说是几个月前在江边捡的。我看哪,杨老爹这人就是心眼太好了,没想到捡了个祸害回来。刚捡回来时快没气了都,为了他,杨老爹还告了几天工假,又是找大夫,又是抓药喂药,忙得灰头土脸,把他当个宝似的。这人也是命好,碰上杨老爹这么个老好人,在他悉心照料下,身子倒是养好了,脑子却是坏掉了!”
“嘁,棠儿,可不敢这样诅咒别人……”
“我没有!”棠儿受了数落,粉红的腮帮子气得鼓起来,“要不是脑子坏掉,正常人做不出那些事情来……”
“哦?”听到这里,陈若兰好像终于有了些兴致,目光从天边的白云上收回来,“我现在倒有些好奇了,你方才说的这个人,他究竟做了哪些……不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