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惮于别人分享我的世界,紧锁大门,不闻红尘,撸管度日,怡然自得。
爱装聋作哑的人,要么看透滚滚红尘,要么自诩内心强大。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两者兼具。
明末清初有位奇葩画家,叫朱耷,为明哲保身,在扇子上手书一“哑”字,不想说话时便把扇子打开,别见扇就不跟他说话了,让他自己去玩。
朱耷者,装者也,既然你不想说话,为何还要拿着把破扇子四处招摇过市,一个人宅在家里自娱自乐不行吗?就像竹林七贤中的刘伶一样,窝在家里喝酒,喝高了在自家屋里裸奔,警察也管不到。
我与耿浩都像本杰明?巴顿,倒着生长,过于早熟地看破了红尘,这是悲剧还是喜剧?没有答案。
在一起时,我们从来不会聊到付文心,默契地让时间去解决痴男怨女的问题。完全不像狗血剧里面什么啼血的杜鹃,叫绿了春天,化成了春的祭奠。
个性如同针芒,刺伤的都是自己。选择了虐心的爱恋,但我从来不相信这是命运,只相信选择,并承担选择的后果。至于命运,那只是懦弱分子的借口而已。
在这一点上,尹德基敢爱敢恨,可以毫不顾忌地表露情感。他说你们把爱情看成了艺术品,那没意思,爱情跟吃喝拉撒一样一样的,需要接地气。
卢泽汓虽然嘴皮子硬,平时吹牛自诩情圣,可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长这么大跟我一样,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他在沈璐面前一地地道道的乌龟,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缩头缩脑,大气不敢出。
下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苗阿姨虽然跟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但思想健康时尚,不固步自封,完全不像某些当过红卫兵的老坏人。家事国事天下事,聊起来跟我们没有隔阂。聊到天黑,袁正才把耿浩、卢泽汓、付文心和我送回学校。
最后往文科大学走,车上只剩下了袁正、付文心和我三人,没有人说话,空气趋于凝固,只听见这辆路虎发出的轻微的引擎声,我想好车就是他妈的好车啊,一点多余的噪音都没有。
车里的三个人或许各怀心事,都选择沉默。主要是袁正也沉默,让我特不习惯。这厮不管到哪里都是气氛调节者,气场强大,只要有他在,在马路边撒泡尿都要扯到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上来,北京土著,特别能掰能侃。
付文心突然说:“我想走会儿,小宇你陪我走回宿舍吧。”
“好”,我拍了拍袁正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把我们放路边就行。”
看得出来袁正有点失望,但还是靠边停车,忍气吞声地说:“那你们悠着点。”
我不知道“悠着点”是什么意思,瞪了他一眼。他坏笑一下把车开走了。
付文心下车后一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追上去问:“姑娘,这么巧。请问姑娘也是去赶考吗?不如结伴同行以防豺狼虎豹sè_láng,何如?”
平时付文心早乐开了,今天很奇怪,不理我,把围巾缠起来包裹在脸上继续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我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这点小脾气我还看不出来吗?告诉我怎么回事,要不然回去让我室友杨和尚给你算一卦,给你冲冲喜。”
“我就耍小脾气,去找你的璐璐妹妹吧,她不耍小脾气。”
我立即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这妞还在为苗阿姨乱点鸳鸯谱的事较劲儿。
我说:“唉,你也是,苗阿姨她心情好,她又不了解我们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乱说一气你也放心上了?”
“那你喜欢沈璐吗?”付文心终于扭过头看着说,“说实话!”
“像妹妹那样喜欢,这是实话!你眼神这么犀利,还没看出来沈璐喜欢咱家卢泽汓吗?我真心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真的。”
“哼,那暂时相信你,过来让我捏捏你的鼻子。”付文心笑逐颜开,那笑容我至今迷恋,深入骨髓。捏了我的鼻子后我问她你手冻吗。她说冻。
我让她把手放我衣服里,她照做了。我还是没有勇气搂着她,操他娘的,为什么我不敢捅破最后一道防线,说出真心话。
多年后我回忆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恩恩怨怨,给过自己一巴掌,想让着力道穿越时空,把以前的自己抽醒,他妈的,把脸扇得火辣辣的。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红着一张被风吹得跟猴屁股一样的脸蛋看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只愿这时间永远停滞,定格在那一刻,成为这一生最凄美画面。
我了解付文心,她跟我们一样不完美,但她一直在寻找自我的生活,没有被家庭困住。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与我们大相径庭,住的大房子,有两个保姆带她,上的是县城里最好的学校。但她从来不嫌弃我们,一如既往地尊敬、虔诚,把我们当成朋友。
我向她讲起小时候悲惨穷乐的日子,她觉得好玩,因为她小时候上的幼儿园太豪华,跟我们判若云泥。f4上的那幼儿园,简直连动物园都不如。
一个女老师、一间租用的土墙青瓦房、一块两平方米左右的刷着黑漆的木板,还有三十来个脸上斜歪着鼻涕痕迹的孩子。这就是我们的幼儿园。
教室是租来的,绿化不错,屋檐下总是长出拔不完的野草,学生的劳动课除了拔野草就是掩埋拔掉的野草。
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老头骨瘦如柴,两眼微凸,好像被减过肥的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