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一抹笑意从心中浮出来。
他抿唇无声地笑了笑,见那边的人似乎仍未察觉到他的到来,笑着咳了一声。
江雪一扭头,看到来人后不免尴尬了一下,但是人都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惯性,要是一开始就没被看到过狼狈模样,可能就想要一直保持良好形象,反正现在安倍晴明都已经看到了,她又实在觉得现在的姿势很舒服,愣是没站起来,就保持着这种姿势,抬手挥了挥。
“晴明大人,怎么今天忽然有空过来?”
江雪多少有些惊讶。
她抄了这么多天的书,安倍晴明出现的次数虽然不是屈指可数,也不是太勤快,多数时候就只是神将们陪着她而已,偶尔还有安倍昌浩来找书反而需要她这个客人来提醒那本书放在哪里的情况。
安倍晴明笑着摇摇头,走过去在江雪身旁坐了下来,声音之中掩不住笑意。
“我想着今日天气晴好,或许雪姬心情愉快,愿意将先前琴曲最后一段续上?”
江雪“唔”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想拒绝,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倒也不是不行呀。不过……”她翻身坐起来,抬头望着安倍晴明,笑吟吟地说,“晴明大人的笛子吹得那么好,我却也只听过半曲,这可不公平。”
而且听的还是《一枕黄粱》的半曲。
安倍晴明微微一挑眉,随后满面笑容地应承下来。
“若是如此交换,可是我赚了啊。”
江雪轻笑一声,摇着手指说:“那可未必呢。”
安倍晴明笑而不答,拿出竹笛在指间摩挲片刻,似是终于拿定了注意要吹奏哪一首曲子,这才将竹笛贴到口边。
笛声响起,江雪就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听觉上。
她果然没有看错,能够奏出《一枕黄粱》的人、能够听得懂她的琴声的人有着绝高的音乐素养,演奏别的曲目也一定能够打动人心。
非常欢快的曲子呢。
从风格上,听起来应该是所谓的“和乐”吧,大概也属于“雅乐”。如果按照平安京这里追求风雅、和四时相应的作风来看,这是很适合春天的曲子。
生机盎然,轻快活泼,让人一听就很高兴。
第一乐师几乎下意识地在心里无声地给曲子打起了节拍,无意识地向着笛声更加靠近了一些。
在笛声制造的景色中,她在百花盛开的原野上奔跑,无拘无束、放纵恣意地亲近着自然。
她想要去亲吻地上的花,她想要去拥抱原野上的风,她想要在草地上打个滚,用肌肤去感受这样的美景。
笛声出现了些微的停顿,很快又接了上去。
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的,对外界的感知也是有限的,通常九成的信息来自于视觉,一旦关闭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敏锐,一旦集中精力在一方面,就会对另一方面变得迟钝。
这样短暂的失误并没有引起江雪的注意,她的心神早已沉浸在乐曲之中,因而忽略了对外界的感知。
但是,这并不代表演奏乐曲的人也同样忽视着外界。
安倍晴明低头看了看不知不觉中趴到了自己膝上的少女,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吹奏着笛子。
看她的模样,大概心神已经在笛声里了,现在的动作全都是无意识的吧。
就像江雪曾经在安倍晴明的那个雪山幻境中尽情地奔跑玩耍那样,她在笛声编织的景色中也享受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当笛声终了的时候,江雪并没有立刻抽离心神,她又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呃……
难怪她之前觉得草地软软的呢。
江雪一脸窘迫地看着自己趴着的“人肉垫子”——安倍晴明的腿,直接超过了想要惊叫的震惊阶段,到达了无言以对的沉默阶段。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说果然听音乐的时候还是应该找个凳子好好地坐着,而不是毫无形象地趴着,一时的偷懒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失态啊……
江雪,坚强一点,这还不是你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你要相信,更尴尬的时候总会出现的。现在只要先混过眼前就行了。
江雪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在三秒沉默后,强行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坚强地转头看向安倍晴明。
“这个……晴明大人,我可以解释。”
白发的大阴阳师笑吟吟地看着江雪,耸肩抬手说:“请。”
……呃,这也太干脆了!为什么不来点“你听我说!”、“我不听!”的对话拖延时间呢。
不过要是说这种话那也就不是安倍晴明了。
江雪腹诽了一秒,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短地解释:“我以为自己只在心里蹭了蹭草原……”
安倍晴明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问:“草地柔软吗?”
……
>江雪拒绝回答。
她站起来回书房去拿胡琴了。
理由正当。
抱着胡琴回来时,江雪脸上那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已经退下去了。
她可是经过大场面的人!
什么修罗场没有走过!
哼,不就是膝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雪强行镇定下来,在她原来的位置坐下来,这时候如果退开一些不就显得心里有鬼了?她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晴明大人,您只想听《梅花引》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