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藤原家说话最有力量的还是藤原道长,那天晚上江雪意外地遇到藤原道长并且用一个拥抱直接搞定了之后,当她试探地说想要去“镇花祭”,藤原道长也只是沉默地默许了。
假如换个人,可能还要忐忑不安,摸不准藤原道长这是不是生气了,或者更加会联想的,可能还会从这种威严的表情中读出各种神奇的空气,但江雪一点都不慌。
江雪已经对怎么和藤原家这些人相处摸索出经验了,最简单来说——她只要安安心心地按照“我最得宠”的小公主逻辑大胆地去跟这些人开口提要求就行了,九成可能都会被应允,剩下一成只要不是明着被反对,那就是默许。
举例来说,不管是她之前想要满城走动去“寻找神子”,不耐烦“入乡随俗”地穿什么市女笠,我行我素地继续“大唐风范”抛头露面,还是把神子直接接回藤原本家,以及留下源赖久在自己身边,包括上周目鹰通受伤之后她求了赖通就堂而皇之地在京中策马,还有,上周目最后她连续拒绝两个婚约,这些事情,不要说加在一起,哪怕单独拎出一件,放在家世远不如“藤原氏”的大家族中都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她偏偏都如愿了。
不是一件两件小事无所谓随了“藤原雪姬”的心意,而是所有事情,但凡“藤原雪姬”明里暗里向着藤原家任何人要求的,全部都实现了。之前或许她还对这样的“宠爱太多”心存一分警惕与不安,又用“好感度”的设定自我说服,独独无法解释那些“好感度”从何而来,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事实就是,藤原家对她予取予求,如果她的愿望没有被实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没有把心愿说出来。
江雪一点也不怕藤原道长这张严肃的脸,假如放下芥蒂,不去把这位“父亲大人”和她的“血缘生父”产生任何联想的话,她就能全心全意地信赖着藤原道长,做一个被宠爱的女儿。她都觉得自己能够模拟出藤原道长的想法了。
——镇花祭危险,那就着人保护,有什么大不了的?龙神神子和阴阳师都去了,如果这也控制不住,那么阴阳寮那些人也太没用了。
咦……这么一来,她好像不经意间就给麻仓叶王脑袋上扣了个黑锅呀?如果万一她伤了根头发回来,藤原道长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惩罚麻仓叶王吧?
江雪仔细想了想,按照时间看,现在也是藤原道长提拔麻仓叶王作阴阳助之后了,换而言之,麻仓叶王那次没拒绝,也就算是主动上了藤原家的大船,现在想半路脱身也不可能,他还对藤原道长承诺过会保护她,那么只要她在这种事件中受了伤,藤原道长肯定直接把锅安他脑袋上。
这么一想,江雪就心安理得了。
江雪安心地回去休息,等到镇花祭到来,她过了正午才去了藤姬那边,一路上无人阻拦,她也就心知肚明了——自己要去镇花祭的事情必然得到了允许,否则现在她就该见不到神子,直接被人堵回屋里去。
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战斗和骚乱,江雪穿的是容易行动的襦裙,裙摆还被她自己裁短了一些,免得跑动起来可能一不当心就踩上去了,她拿着其中藏剑的胡琴,精神抖擞地去见元宫茜了。
藤姬院中一片忙碌,江雪才走进去就看到几个侍女捧着衣服来来回回,一看就知道里面有“姬君”在试衣服,而且还没试出结果来,她让源赖久留在院中守卫,自己从旁边栏杆上单手撑了一下借力,直接翻上了回廊,示意小碎步急急赶来的侍女不要出声,自己捧着那叠衣服往神子的房间过去。
这个侍女是之前藤原别院中一并带回来的,过去跟江雪也算熟悉,现在只是无声地行了礼告退,没有坚持规矩做争执。
江雪稍微翻了一下手里这叠衣服,发现这件是五衣——字面意思就是五层衣服,这是十二单中的一部分而已,看的主要是层层叠压的袖口露出的颜色搭配。以平安京的审美来看,这件五衣的颜色搭配应该是“清新可爱,有春季的气息”,不过拿在手里的话,她只想说,你们这群人到底多高估元宫茜的体力。
这可不是坐在那儿不用走路的宴会,这是要爬山的祭典啊,套上十二单去参加祭典,就跟背着三十斤重物爬山一样,累得很呢。藤姬估计是太担心,都急糊涂了。
这么一想,她就不难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衣服流水一样送来却迟迟没选定了,估计面对十二单元宫茜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格,藤姬还在迟疑花色和花纹的问题,说不定还因为自己非要凑这个热闹心烦,她想到这一点,略有些心虚,悄悄地走进屋内。
藤姬还在翻看面前堆积的几件衣服,头都没有抬,直接吩咐道:“衣服先放在旁边,退下吧。”
元宫茜最初因为参加祭典和盛装而产生的劲头早就用尽了,一次次换衣服,挑选衣服的人固然累,穿的人只有更累,她脱下身上那件沉重的衣服,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啊,真羡慕雪姬啊……她不用穿十二单真是太好了。”
藤姬闻言迅速抬头,认真地说:“神子殿下,您不能这样说。您和雪姐姐的情况不同,她有大唐血脉,身着大唐礼服也无妨,您却不是,您是藤原家的贵客,镇花祭极为重要,若是随意着装难免遭人议论。”
元宫茜耷拉下脑袋,低声应着“是”。
她早就被这个小学生训得没脾气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