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卡城外,密林。
厚厚的雪,覆盖在了坚硬的冻土,让本就堪比钢铁的冻土,仿佛披上了一层铠甲,密林中的松针更犹如是一柄柄锋锐的小匕,任何冒然穿梭其中的人,都会被割伤。
每年巡逻兵的队伍中,都有这样准备不足的倒霉蛋。
也因为这样的倒霉蛋,每个巡逻队都会有着一次急的成长期。
卡尔当年就是个倒霉蛋。
第一次加入巡逻队的他,拒绝了当时队长披上厚厚麻布斗篷的提议,坚持自己要穿着铠甲,然后……他没有被铠甲保护的位置,松针刮了个鲜血淋漓。
至于被铠甲保护的地方?
同样没有好过。
长时间的运动,大量的汗液,不仅让他感到难受,还在夜晚的时候将他的皮肤、内衬彻底的冻上了,卡尔永远忘不了,队长和队友们烧开水解决自己的模样,那次之后,他还因为风寒病了一周这才痊愈。
接着,他再次拒绝了自己母亲以参谋身份加入军队的提议,又一次的返回了巡逻队中。
一待就是一年。
很枯燥,也很危险。
但也很快乐。
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更没有笑里藏刀,大家都是将后背交给彼此的队友、兄弟。
回想着当年,卡尔下意识的就要翘起嘴角。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我已经是骷髅了啊,哪里来的嘴角。
顿时,卡尔张开了下颌骨。
他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可惜,他是个骷髅,连哭都哭不出来。
有着的,只是灵魂之火的跳动。
西卡城回不去了。
人多的地方也去不了了。
荒野,将会是我的家吗?
母亲、父亲、舅舅再也无法相见了!
一旦见到,恐怕就会成为被斩杀的对象了吧?
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卡尔的心情变得阴郁。
他从未想到自己回落到这般地步。
但却没有更多的怨恨。
毕竟,比真正死去的同僚来说,他还算是幸运,不是吗?
“菲尼莎,你还记得队长和大家埋在了哪里吗?”
卡尔向着坐骑问道。
“记得,在大雀岭的一侧。”
菲尼莎马上说道。
“带我去哪里。”
卡尔习惯性的摸了摸菲尼莎的背脊,哪怕变成了枯骨,但依旧宽厚。
“好!”
菲尼莎一点头,立刻从散步般的前行,变成了疾跑。
还是正常的战马时,有过各种魔法物品滋养的菲尼莎就有着其它战马所不具备的灵性、健壮、度,而在变为骸骨战马后,菲尼莎各方面有了一种质的变化,至少,在卡尔感觉中,菲尼莎的度快了一倍不止。
上午前,就能够见到队长了。
队长,指的是卡尔第一次加入巡逻队时遇到的那位队长。
这位队长对于卡尔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甚至可以说是,让卡尔从一个较为勤奋的贵族少年,变成真正战士的领路人,两人的关系更是亦师亦友,十分的亲密。
如果不是在一次巡逻中,出现意外的敌人,这位队长为了救他们的话,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西卡城军方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当然,还有他的那些队友。
那次危机,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的队友学着他的队长一般,一次次断后,一次次死亡,为的就是给他这个年纪最小、最不懂事的弟弟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当时的他,恨、怒,愧疚。
恨自己的无用。
怒自己的无能。
愧疚……
队长、队友们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加入巡逻队的时候,是做了隐瞒的,只含糊的说了是个破落的小贵族,而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然后,再也没机会说了。
哪怕他事后恳请自己的舅舅派出了精锐骑兵,将那盗匪彻底的铲除,但他的队长、队友们却又怎么能够复活呢?
按照当时闲谈时做出的约定。
他将所有人都埋在了大雀岭一侧。
因为,夏天的时候,那里很漂亮,是大家每次露营时必选的地方。
而每一季,他都会去祭拜。
上一次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前,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的时候,他带了大家喜欢的烈酒、香肠、熏肉和土豆饼。
也许,我应该守在队长、大家那里。
反正我和队长、大家的模样差不多。
坐在菲尼莎的背上,卡尔胡思乱想着。
而当菲尼莎停下来的时候,大雀岭已经近在眼前了。
凛冬时的大雀岭,不如夏日时漂亮,厚厚的冰雪覆盖了一切,在夏天的时候,这里风一吹,整个草场都会摇曳飘摆。
现在?
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尽力气。
这还是卡尔特意开辟出了一条小路,如果是从没有路的地方来大雀岭,寒冬的时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嘎吱、嘎吱。
靴子与雪地接触,每一次的拔出、落下,都会带起特有的响声。
周围除了风之外,就没有了任何的响声。
很快的,体质变得不同的卡尔,以更轻松的姿态看到了队长、大家的墓园。
墓园在半山坡上,用石质的石头打磨而成。
并不大,只有九个墓室。每一个墓室的摆放,都是按照他们每一次巡逻时的位置。
队长在前,副队长最好,中间是弓弩手,两侧是长枪兵,而当初的他则是长枪兵之一。
吱吱!
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