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抱石又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我那是找么?我那是躲!
小帮工被瞪了一眼,摸摸自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师爷,咱的电话能打腐国去么?”
“打打打!打什么打!我这是给店里创收知道么!知道什么叫创收么?!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沈抱石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是为了给孙女打电话才买的电话机,小帮工这么一问正好踩到了他的痛脚上。
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小帮工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有了电话沈哥就不用眼巴巴等信了,真好,嘿嘿。”
沈抱石连瞪都懒得瞪了,沈何朝是个闷子,收的徒弟都是傻子,就一个聪明的……是个混的!每次来信就一句话是给她亲爷爷——老头儿,我挺好的,你注意身体啊。
给你哥哥写几百几千字,给我就一句话!这下我装了电话,我看你是不是就给我一句话!哼!
“别跟大朝说我来了,电话就说是邮电局送的,听到没有?”
小帮工抱着扫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爷:“师爷,邮电局还送电话啊?”
哼!一代名厨沈抱石拂袖而去。
刚走出门又转了回来:“这几天有信么?”
小帮工保持着扫地的姿势笑着说:“没呀,师爷你怎么和沈哥一样天天问啊?”
谁跟那个不省心的孙子一样!哼!
一代名厨沈抱石再一次拂袖而去。
到了腐国快两个月,沈何夕接到了第一个来自国内的电话。
“喂?喂?能听见么?丫头,我是沈抱石,我是你爷爷!你能听见么?”距离听筒还有半米远,沈何夕也能听到来自地球另一端的声音。
“老头子,我能听见。”她拿着话筒,语气平淡,脸上已经有了灿烂的笑容。
“就跟你说一声家里有电话了!放在店里还能多赚几个钱,你等等我找找号啊……行了行了,给你给你。”老人絮絮叨叨了几句,想要把电话放下去找记了电话号码的纸,这时,电话被一直守在身边的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正在腹诽老头儿几天不见变成了话痨,耳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拿在手里,没有声音,想也知道正有一个高大的家伙守在电话前,用期待的眼神瞪着话筒。
“哥哥。”沈何夕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我在腐国挺好的,我见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他们都对我不错。腐国这边的人吃的是牛肉,炸鸡,喝的是葡萄酒,味道不怎么样。我住的地方还有一位非常好的老太太。”
沈何夕抬头看了眼正在给玫瑰浇水的泰勒夫人,没想到对方也看着她,对方对她点了点头。
少女又低下头,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尖儿,舒缓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说腐国的衣食住行,说腐国的同胞留学生,说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尽管对面是沉默,她也一个人支撑着这场“交谈”。
她听见了呼气的声音,略有一点粗重,似乎带了泪意,沈何夕的眼前瞬间就模糊了。
再揉了一下鼻子,她咽下喉中的哽咽说道:“最近家里都好么?好就深呼吸两下,我能听见。”
电话那边乖乖地传来深深的呼吸声,一下,两下……
靠着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隔着整个大陆,这对兄妹交流了起来。
刚刚还嫌弃老头子的沈何夕一个人整整说了五分钟,直到电话那边再次传来老人的声音,“你哥哥让你多吃多喝多睡觉,缺钱了跟家里打电话……我说你没事儿也不能寄张照片回来?邮费我出了……”
“老爷子,你的身体还好么?”
“好。”
“饭馆还好么?”
“好。”
“你要注意身体啊!”
“行了!你这丫头问的话跟信里写的一模一样,不能说点别的啊!”沈老头的语气里有点小哀怨,沈何夕表示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嗯。”
“丫头啊?”
“嗯?”
“身体还好么?”
“好。”
“学习还好么?”
“好……”
“你要注意身体啊!”
“……”把我问过的问题再拿来问我,老头子,我还真是你亲孙女!亲的!
一个电话就这么断断续续有一句没一句地打了十几分钟,最后老爷子以浪费电话费的名义挂掉了电话。
明明是因为某个妹控哥哥一直在沉默地、坚持不懈地抢着话筒而已。
扣上电话,沈何夕看见泰勒夫人递给自己的手帕,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真的不是不想念。
沈抱石抱着一个大纸盒子躲躲闪闪地进了沈家饺子馆,拉开门掀起门帘子,一股暖气儿立时包裹了他全身。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儿,饭馆前厅只剩了一个帮工在扫地。
看见老爷子进来,小帮工立刻把扫帚放在一边,肃手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鞠躬行了个礼,嘴里响亮地喊了一声:“师爷好!”
“嘘!”沈老头立刻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姿势。
小帮工放在一边的扫帚把“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沈抱石把盒子摆在柜台上,转身踮起脚伸着脖子顺着传菜口看向后厨,殊不知小帮工正一脸震惊地看他这副做贼的样子。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