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是为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起于宋代,明朝则称恩荣宴。本来进士登科后不久皇帝就会赐宴,可惜恰赶上先皇驾崩,自然是无限延期了。若不是礼部尚书张升提起,估计郑德是永远也记不起此事的。
殿试是在三月举行的,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除了留在京师的,其他大部分进士已经外放为官了。不过能够留在京师的,自然都是朝廷所看重的进士中的翘楚。不过胡琏显然不在此列,他被授予南京刑部右侍郎,虽然官职看起来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年纪轻轻就做到副部级高官实在令人惊奇。不过和不远处被众星拱月般围着的三位一甲进士相比,孤零零的他显得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还好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的同年也是被众人排斥在外。
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相遇总要问候一声,胡琏上前拱手道,“兄台,在下胡琏,字重器,请问你是?”
徐祯卿也是失意之人,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学铁定能进翰林院,却因为貌丑落选,这意外的打击令他现在还未从中走出来。
正沉静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不能自拔的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问候。抬起头,看到一个同年正望着自己,有些尴尬道,“对不起,刚才徐某正在想事情,没有听见兄台所言,还望勿要见怪。”
“无妨,在下胡琏,字重器,请问兄台名讳?”
徐祯卿拱手道,“原来是重器兄,在下徐祯卿,字昌国,你叫我昌国就好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因为长相问题落选庶吉士的倒霉蛋啊。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官场,胡琏也是有所耳闻,还好生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长的丑啊!
“原来是昌国兄,看来今日的琼林宴,就属你我二人最为失意了。”胡琏说完故意朝那群进士所在望去。
徐祯卿顺眼望去,眼神顿时一黯,“是啊,或许我本就不该来。”
胡琏安慰道,“昌国兄又何必自怨自艾,唐朝大诗人李白曾说过‘天生我才必有用’。即使你我未入翰林院,来日未必不能青云直上。”
徐祯卿感激的看了一眼胡琏,“兄台所言甚是,徐某……”他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公鸭嗓般的声音突然出现。
“皇上赐宴,众进士入殿谢恩。”
所有登科进士闻言顿时停止了讨论,依次入场。等到所有都进去后,胡琏才对徐祯卿道,“昌国兄,我们进去吧。”
“徐兄请。”两人并肩入殿。
今天参加琼林宴的。除了一甲三人外,还有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的十几位春风得意的士子,除此外只有胡琏和徐祯卿这两人。
郑德也不知道琼林宴要干嘛,看到众人落座,郑德起身举杯,对在场所有人道,“在座众人皆是我大明之栋梁,望各位今后为官一方后能够为我大明的发展建设多做贡献,我敬各位一杯,干。”说完一饮而尽。
“谢陛下恩赐。”众士子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纷纷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既然各位乃是新科进士,今后为官一方自然要造福我大明百姓,我想听听你们对我大明现状有何评价,即使有什么不当之言,在这琼林宴上朕皆赐你们无罪。当然若是你对别人的言论不认同,也可出言辩驳。”虽然没有见过猪跑但还是吃过猪肉的,但说些场面话什么的郑德还是知道的。
听到皇帝此言,众士子纷纷跃跃欲试。他们参加琼林宴的目的自然是在皇上跟前混个脸熟,有此机会怎敢不好好表现一番。若是被皇帝看中赏识,自然那仕途就是一片坦荡的光明大道,青云直上不在话下。
接下来,众士子更是掏空平生所学,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诉说当下大明王朝现状的,称赞之声更是此起彼伏。当然也有人故作姿态,讽刺当今朝廷冗官冗员,皆是尸位素餐之辈,不过几乎没有人说道点子上只是抓住皮毛而已。
郑德坐在上头面含微笑,不时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某人的观点,让那些个士子心潮澎湃,说话声音也高亢了许多,也更加卖力了。其实听到最后,郑德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去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聊的宴会。自然那些卖弄一番文采的士子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会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却也有一人与此番场景格格不入,徐祯卿自从因为相貌问题被打击后,已经对官场不太热衷了。因此只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不像胡琏,也曾上前说上一两句。
“昌国兄为何不上去参与辩论,若是能够被皇上看中赏识,今后仕途可谓一片光明坦荡。”刚回到位子的胡琏看着闷闷不乐一直喝着闷酒的徐祯卿,好心说了这么一句。
“重器兄好意徐某心领了,可惜徐某貌丑,又何必上前搅了皇上的雅兴,还是待在这里最好。”徐祯卿自嘲了一句。
胡琏闻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两人才刚刚认识,多余的话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感叹上天之不公。也庆幸自己爹妈给了自己一张还算过的去的脸。
在一片主宾尽欢的和谐场面中,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琼林宴终于落下了帷幕。众士子仍旧意犹未尽,还有人的人暗自思量自己是否给皇上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还有人觉得自己的才学并未展现出来而颇为懊恼……
胡琏倒没想那么多,自从自己未曾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那一刻起,自己的仕途今后必将坎坷无比。所以即使今日未得到皇上的赏识,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