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长流,带起阵阵水雾,随风而浅。朦朦雨意隐聚云端,渐成乌黑,蔽日只有透丝许光亮,云涛翻涌间,压抑气息沉闷地可怕吓人,似要吞噬着天下一切祥和宁静。
一处岷江之边,凄凄杂草团合风而荡,翻卷过滩涂湿泥,卷过几近与黄黑泥沙融为一体的一道人影,卷过新忆旧仇。
人影无声无动,静静地侧伏在湿泥中,胸口处一道刀伤自右肩而起,腰腹而终,明眼可见。血,混着岷江所特有的绵绵泥沙掩住了数寸深的伤口,掩住了他的面容。
微光一闪,却是那人影颈间所挂的一长命锁透着莹莹温亮,所被泥沙覆盖,其材质轮廓但却隐约可辨,黄铜所制,云状,依稀有繁重花纹刻在其上。
莹亮虽弱,却是将这漫天欲布云雨都是比之下来。渐渐,长命锁光盛了几分,可以看到,点点灵光从岷江四围瞬生,汇于其内。
时间流逝间,这灵光竟积至无数,生成光旋,汹涌进了长命锁,而它显然是来者不拒,统统吸纳,甚有不抱之意。
璀璨灵旋迷人乱眼,如斗挂星河,未知深远,将这江风凄嚎,风云压转,都是冲淡了几分。
长命锁慢慢吸纳着漫漫灵光,突是从中分出数股不同于灵光之色的豪霞,沿着人影脖颈,游走在他的胸口恶伤之上。
霞华流转间,那淋淋刀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同时,人影渐渐有了区别于冰冷无情地岷江泥沙的点点温度,虽是和这无数泥沙为伍,却是有些显得与之格格不入起来。
所幸,这处地理偏僻,无人问津,不然见到如此奇景,必会惊呼天人,疯狂地传遍周边百姓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响动打破滩涂寂静,被岷江之涛带去远方。却是人影右手划动,鼻间不时有着沉重呼息。
慢慢,人影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向这个朦胧尘世。迷离一会儿,却是挣扎起身,却是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胸前刀伤,茫然无措。
约有一刻,人影眼中方才有了几分神采,却是灰暗无比,口中呢喃,沙哑如嘶:
”爹,娘,云天哥······“
人影便是死里逃得一生的古无忧,他此刻正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胸口,却全然未发现已是完好如初,只留浅浅刀痕的伤口,其中堆积的泥沙无所踪影。
他的心,不在这里,不在岷江,只在那小小渔村的一餐红烧鲤上。那鲤,是母亲做的,那喷香白饭,是父亲盛的。
”啊··········啊······!“
古无忧终究是想起了渔村之祸来,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滔滔岷江嘶吼,似要发泄自己如山地悲痛伤感。
岷江的水,更大了,淹没了他的嘶喊,淹没了他近了干涸的眼泪。
一个时辰过后,古无忧无力地坐在滩涂地上,嘴角竟是发不出丁点声音,却还是微张唇口,无声呢喃。
随后,他便是想起了什么来,灰暗地眼神里猛是升起燃天怒火来,似要将天地燃得一干二净,方解心中火噬。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
此念一生,古无忧的眼中竟是再生几分希望,予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起身,向着渔村方向走去。
麻木、怨毒,在他的脸上经久不散,支配着他缓慢前行,无所阻挡。
此处滩涂,在古无忧的印象中,来过。
那不远的两棵绿柳上还挂有父亲给他祈福的心愿红条,这里不过离渔村有数里之遥
·········
天色暗沉,盖过小小渔村,将压抑带进了本有寂静地村落。
火势早已散去,徒留各家土屋房梁被熊燃烧地乌黑破败。街边,碎裂一地的残门木板间,掩映的是一具具或惊或惶恐,或悲或不甘地村民死相,有的甚至已被烈火烧得体无完肤,辨别不出原本模样来。
古无忧伫立在渔村村口,看向这些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们,默默地将压盖在他们身上的残门木板拿去,整理好他们的容装,堆到了一起。
“谁?”
他走过一家院落时,整理尸首的大幅度动作所带来的声响,却是惊动屋里的一个人影。
古无忧初闻人声,眼中麻木之色点起几分希光,沙哑回道:“我,无忧。”
此话一出,屋内一阵响动,竟是窜出一道人影来,看清对方,给了他一个熊抱,面色大喜道:
”无忧,真的是你!你没死,真的是太好了。“
古无忧推开人影,定了定神,看着来人,却是他与陈云天竞远时那狡黠少年。突见玩伴尚生,不由得压下了心中伤悲,出声问道:
“四毛,你还活着!那大胖他们呢?我家婶子呢?”
四毛脸上随即又是伤感起来,低声说道:“都死了,都死了啊!我娘为了护我,用身体挡住了地窖门板,没让贼人看到,这才躲过一劫。”
古无忧一听,顿时一道亮光闪过,急忙就是要出声问些什么,四毛却是像早知道他要问什么般,又是出声:“不用想了,我见外面没了声响,便从地窖出来,查看整个渔村,除了你我,无一生还。“
古无忧眼中复有沮丧,低声说道:”走吧,跟我一起去入殓村民吧。“随即又是走向旁边的尸首,拖动到了集处。
四毛点了点头,忙是跑去帮忙,整个过程,两人都是面色沉重,未出一言交流。
及至保长家时,古无忧胸中激荡,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