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东西才刚到伍乐旋的手,忽的就被旁边过来的大掌按住。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聚了过去,不知道宁翰邦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只是伍乐旋,毫无所谓的侧头:“老爷子快没命了,宁翰邦,你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你儿子也在这,难道你就让呈宵看着你是这样对待自己父亲的?难道你不怕,以后他也这么对你吗?”
按在文件夹上的大手,忽的攥紧,宁翰邦很生气,为伍乐旋总能戳他的死穴。
宁呈宵是个聪明的孩子,见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板着张脸,忙从何母身上蹭下来,撒着小短腿边跑边喊:“爸爸……爸爸……撄”
肉呼呼的小手去扯宁翰邦的裤腿,小小声的讨好:“爸爸,你不会写字字吗?不会写也不要紧啊,但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妈妈的脸被虫虫咬肿了,好可怜的……”
宁翰邦有多爱伍乐旋,就有多爱这个儿子,不管他和伍乐旋之间怎么样相处,都是夫妻房内的事,可以说,当着宁呈宵的面,宁翰邦没有为难过伍乐旋,打她脸,是第一次偿。
宁呈宵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又都看向伍乐旋长发下的半边脸颊,其实伍乐旋这样的遮挡根本无济于事,大家都有看到,只不过,是大家都没说而已。
只除了何宴爵,自始至终面色都是晦暗不明。
不知是伍乐旋的话起了作用,亦或是宁呈宵的童言童语化软了宁翰邦的眼色,攥紧的手掌略显粗鲁的拖过伍乐旋手中的文件夹,掀开,龙飞凤舞般的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由到宁呈森手里的时候,哼笑:“但愿你能成功下这个手术!”
宁呈森没有做声,而是把签好的手术同意书交到身后人的手里,转着轮椅退离。只在经过老太太的时候,顿了顿,伸手,握了握老人:“奶奶,我会努力的。”
忍了许久的老太太,忽然间就落了泪,哽声:“我放心你,可是我不放心你的双腿。那个老东西,无端端打伤你的腿,现在好了,遭报应来了!自己躺手术台上要孙子瘸着腿去救!”
老太太伤心不已,一方面,没有自己的孙子掌场她担心老爷子过不去,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孙子折腾到最后伤更重。
宁呈森不善安慰人,尤其是一直以来只会宠他为他出头的老太太,此刻瞧着她伤心,有些没法,默了默,才道:“主刀的不是我,我就旁边盯着。”
如此一说,老太太才似乎收敛了些情绪,连连点头道着好。
老太太不懂,可宁振邦却懂,虽说主刀的不是宁呈森,但万一遇上点什么事,总还是要宁呈森自己上。
担心不是没有,可他不能阻拦,或者是说,做为父亲,他第一次如此了解儿子这前后的心思,包括,他不让他签手术同意书。
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将所有情绪都敛在眸中。夏晴在边侧,一直忧心,忍了许久,到最后还是没忍住,脱口喊了声:“小森。”
骨科的医生她都已经带过来了,本来是想等着宁呈森在里面给宁四齐定完治疗方案就让骨科医生给他打石膏,可谁知道,这一出来,竟接着就要上手术室。
大抵是宁振邦之前的话让宁呈森感觉到什么,对夏晴的喊,他到底还是转过了头,不疾不徐的音:“等我出来再打石膏吧。”
祠堂那会儿刚出来的时候,疼的厉害,撑着撑着几乎就站不直,后来在卧室躺了几个小时,用了药,疼感温了下来。
本来不打石膏也不是不行,可一会儿进手术室,也许要站台,出来自己会是个什么境况,他自己都不知道。
手术室灯亮的时候,宁家的人或坐或站,等在外面。
伍乐旋独自站在窗口,眺望着伦敦城的一物一景,沉静如雕塑。
“你的脸怎么回事?”忽来的音,扰乱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伍乐旋,她抬首,看清来人,敷衍一笑:“哪天回来的?”
“我哪天回来不是事,问你呢,是宁翰邦打的?”何宴爵口气略冲。
“是他打的怎么了?你替我出头吗?连爸妈都没管,你一个在外游子管那么宽?”
“小旋!我是你哥哥!”
“哥哥怎么了?哥哥能管我的死活吗?既然管不了你又何必多事!”
兄妹俩原先感情也是极好的,后来见面就掐,是因为伍乐旋察觉到了哥哥不为人知的心思。要说宁呈森是怎么开始疏离她的,大概就是因为哥哥的那点龌龊心理被他发现的时候。
自那以后,伍乐旋很长一段时间看何宴爵各种不顺眼,可又到底不忍心将这样的事情告诉父母。
或许不是因为不忍心,而且心里很明白,即使告诉父母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何宴爵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何宴爵好或不好,在他们眼里,都可以纵容。
伍乐旋的声音,可以说是控诉,何宴爵稍顿了会,缓声:“你的事我听爸爸妈妈说过,其实,比起很多人来说,你已经幸运,至少,宁翰邦是真心爱你,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呢!你又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你的心心念念都要为了别的女人改户籍了,你还呆在那座城市干什么?宁呈森他回来这么些天,捧着个女人当成稀世珍宝似的,大白天还粘粘糊糊,看着都让人倒胃口!”伍乐旋斥声。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宁呈森,何宴爵估计要兑几声,但自己的妹妹,他不好计较,只是温声道出实情:“既然这样,刚刚为什么还要帮他?”
一句话,问的伍乐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