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听过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本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却因为即将见到自己的妻子,还有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激动着,欢喜着。
像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喜悦让电话那端的他滔滔不绝,浅笑不止撄。
他的声音真好听……
沉沉的,极富磁性,还有略微兴许是熬夜做手术带来的疲累哑色,柔柔的,混合着轻轻的夜风声音,窜进手机,回荡在她耳中。
那是怎样的一种迷醉,她好像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来表达。
只记得后来,研究室的前辈们说:“快到中午用餐时间了,我们喊你十几遍呢,怎么就听不到呢?”
是啊,她听不到呢。整个人都被他迷惑着,飘飘然的,失了听觉,失了视觉,仿似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唯有他的声音,让她感动的又酸又涩。
那天的午餐是前辈从外面的餐厅打包回来给她的,彼时,她跟宁呈森的通话,刚刚结束不久。
她告诉宁呈森,她有东西要他带。
他忙问:“是什么?东西多不多?如果多的话,我去书房用笔记下来,这样就不会漏掉。偿”
她的喉咙有些堵,却还是打趣:“你不是大教授大学问家吗?你不是天才吗?让你带点东西还要笔来记?”
他又笑了两声,沉沉道:“这段日子手术做多了,头疼,我怕忘。”
“我给你揉揉。”
下意识的,她如此回,继而又觉得好笑:“怎么办?手没那么长……要不你去找专业的按摩师揉揉。”
米初妍虽是玩笑,却也是关切的建议。
只是,那端的男人似乎不悦,略斥责:“你不知道按摩师很复杂的吗?”
“你可以找正规的。”
他不以为然的嘁了声,转回话题:“快说,让我带什么?”
“嗯……”
“你等等,我去拿笔。”
有那么几秒,他未说话,却是可以听到沉稳的阔步声。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却真拿起了笔,柔缓的声音传过来:“我在书房了,你说。”
米初妍勾了勾唇,抿着细线的唇角,久久上扬着:“好好的,把米初妍的老公带过来。”
刺啦——
钢笔的尖端,刺破了白纸。
后知后觉的宁呈森满脸条状黑线,原来自己是被小女人给耍了通……
作为与女性接触并不太多的男人来说,他想当年的以为,女人的细锁东西很多,准备起来也很麻烦,如果这个漏了,或者那个忘了,很不好。
所以他才会这么认真对待着。
只是,虽说被顽皮的小妻子耍了通,他竟也半分不恼,眯了眯眼:“我以为你会让我准备abc?苏菲?”
米初妍:“……为什么?”
“因为你用惯了,然后伦敦那边没有这样的牌子。”
米初妍当即被口水呛咳了番,好不容易缓下后,故作淡色:“劳烦宁先生,想的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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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夏晴每天安排家里的司机和佣人跟着她出去各种采办各种张罗,转眼间,偌大的宁宅,装点的越来越有气氛。
老太太精神好的时候,也会跟着凑热闹,要不跟着清点宴客名单,要不就剪剪喜庆的彩纸。
伦敦时间,5月16日早晨,推掉宁婕相邀的米初妍在楼上卧室收拾妥当,打算下楼用早餐,接着去机场接宁呈森。
事先没有跟宁呈森说,想给他个惊喜。
那天她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衫,衬衫的下摆松垮的嵌在黑色的牛仔裤腰里,满头墨发倾泻的垂落在胸前后背,脚上是一双黑白条的运动鞋。大约是因为心情甚好的缘故,脚步轻盈,体态柔美。
“小太太早!”
“小太太好!”
“小太太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早餐?”
从三楼跑到二楼,从二楼跑到一楼,经过的佣人都在向她问好,而她,抱着灿烂的笑颊,一一回应着说:“早上好!”
五月中旬的伦敦,阳光似乎多了些。楼梯正对着大面积的窗户,朝阳轻而易举的穿透玻璃窗,洋洋洒洒的落在回旋楼梯的每个角落,也落在她清亮的眼眸里。
米初妍忽然觉得,爱上一座城,只因一个人。
伦敦,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存下感情,这个城市有了她喜怒哀乐的痕迹,并且,随着日子越过越久,喜怒哀乐也会越堆越多,到最后,这里便成了她无法割舍的家。
多么奇妙的人生变迁……
仿似在刹那间深刻的领会,宁呈森为何如此放不开穗城。
原来,换作她,她也是放不开的,放不开伦敦这座古老的城,只因为这里有他,有他的家人。
客厅里,宁振邦在看报纸,夏晴在倒水喝,没看见老太太,寻常这时间,她多半在家佣的陪伴下到庭院慢走散步。
“爸爸早!妈妈早!”
随着脚步靠近,米初妍扬声喊客厅的那对中年夫妻。
宁振邦甩了甩报纸,回头响亮的哎了声。
夏晴说:“妍妍,今天我让厨房的中餐师傅给做了虾饺,一会多吃点。”
“好,谢谢妈妈!”米初妍轻快的音调,心是甜的,说话的声音,都能腻死人,夏晴很开心,忙说着要去厨房看看,能吃了没。
米初妍坐到宁振邦对面,随手抽了张他看过的报纸问:“爸爸,今天不用去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