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公据说就是范蠡,和管仲一样,可都是曾经执掌一国之政的人物。而且两人都会赚钱,同样重商。
何执中甚至曾叹息说,如果周铨愿意拿出三年时间去苦读,得一个进士出身,那么三十岁之前,周铨就可以因功进入政堂,成为大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执政之一。
若真如此……
哪怕周铨只是在政坛上活跃到六十岁,他也能影响大宋政坛决策三十年之久,这样的一棵未来参头大树,若能及早抱上,何愁富贵?
只不过周铨不读书,所以苗仲先还能用一种读书人的优越心态面对他,甚至敢想着伸一伸手,从周铨那儿得到些好处。上回他来,要给龙川别业的学堂找大儒当老师,便是伸手,想要将自己的利益与周铨绑在一起。结果却触了周铨逆鳞,双方几乎翻脸。
那之后,苗仲先冷静下来,便想明白了因果。
周铨这龙川别业,分明是在培养他自己的弟子门人,就象当初王安石兴新学,为自己的改革培养人才一样。
既然如此,如何能容许别人伸手?
意识到这一点,苗仲先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好在这错误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今日,他才来此,一是现场观察一下,周铨究竟准备做什么,二来则是看有没有机会化解与周铨的不快。
但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不是一般贪,而是非常贪,故此才能做出砸碎黄楼赋碑的这种事情来,这可是连文人的面子都不要了。
他将自己的名声都抵进去,也不过是赚个十万二十万贯的,并且是一锤子买卖,当他手中的拓文卖光之后,便再无门路。可周铨,只是画了个饼,连八字都没有一撇的棉布还只是棉花种子,他就能卖出数十万贯来!
众人都不是傻子,相反,来到这里的京师诸位,都是大宋人精的代表。没有大好处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做,也就是说,这棉布今后赚大钱是必定的了。
苗仲先的毛病就是见不得黄灿灿的铜钱,一想到这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在自己面前,他就有些心痒难捺,当其余地方的专销权都已竞出,唯剩京东两路时,他忍不住倾己所有,喊出了一个高价。
一喊出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且不说他有没有资格喊价,也不说他一个文官这样做是否会受到弹劾,单就实力来讲,凭借他一个区区知州,想与这里面的人去争?
那是找死!
苗仲先好钱,为钱可以不要脸,却不能不要命。故此他又打了个哈哈,将事情遮掩过去。
只不过他开了这口,后边众人再喊价,也不好喊是太低了。
当周铨手中之锤落下时,京东两路也出现了今日的最高价,十五万贯。
这是由三家联合起来共同竞下的资格,单独任何一家,拿出十五万贯来都有些吃力,可是联合起来就相当轻松。
苗仲先估计了一下,这一次十年专销权,周铨手中就得到了八十万贯!
他倒吸了口冷气,这可不是小钱,八十万贯……能做许多事情。
“按咱们此前所约,凡是购得专销权者,可派出一人为代表,此人称为董事,咱们一共是十二位董事,再加上榷城代表,一共是十三人,共同监督棉布商会之事。商会重要举措,开支五千贯以上者,皆须得这十三位董事同意……”
“若有人不同意当如何是好?”立刻有人问道。
“一般事务,少数服从多数,董事公议,赞同者居多则可;重大事务,须得绝对多数,十三位中,须九人同意方可过!”周铨道。
众人的瞳孔都是一缩,也就是说,在这商会之中,无论是官家派出的榷城代表,还是捡了两广路便宜的孟、申二人代表,权力都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