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辙心中愤怒,正待再争,但一看到白先锋在旁跃跃欲试,顿时就没了兴趣。
很明显,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周铨肯定会打发白先锋来对付,然后以事务繁忙为借口,长时间不再出现。
“割地之事,万万不可,赔款岁币,或可商议。”他勉强说道。
“赔款那是理所当然,我上回调集兵马,耽搁了多少时间你可知道么,时间就是金钱,我的……”周铨几乎是顺口就说了出来,然后一笑,眼中怀念的神情一闪而过。
“还请制置开口。”金富辙道。
“银十五万两!粮食一百五十万石!”
金富辙听得这个数字,立刻跳了起来:“制置,这也太多,当初贵国与辽订下澶渊之盟,也不及此!”
当初澶渊之盟的数字,是银、绢三十万,周铨狮子开大口,让金富辙如何能接受。
“岁币乃是年年输纳,赔款则是一次了结,我这提出的,已经是仁至义尽,贵国此次发兵,获费粮饷,难道只有区区十五万银、一百五十万石粮?”
听得不是年年交纳,而是一次缴清,金富辙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
确实,若和岁币相比,这点赔款,当真不算什么。
高丽虽然是小国,但搜刮出十五万两银子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至于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确实有些困难,但高丽南部盛产粮食,若是能谈得分数年执行,倒也不会对国家有太大影响。
“这一条可以!”金富辙咬了咬牙:“只是鄙国连年灾荒,又兴兵事,一时凑不足百五十万石粮食,可否缓上几载?”
“具体方案,你与白先生商议。”周铨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一听要同白先锋这厮商议,金富辙立刻改变了主意,痛快地答应下来:“好,一百五十万石粮食便一百五十万石吧!”
周铨神情有些淡,金富辙见他不说话,咽了口口水道:“高丽愿向大宋称臣,委一宗室入京师求学!”
周铨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这些虚头就不必说了,你向大宋称臣,委一宗室入质,这与东海商会何干?”
“阁下是说……”
“金大使,我时间宝贵,就不多说废话,就以我方上回提出的十条为基础来谈!”
金富辙额头青筋直跳,这岂不意味着,他比上回还多了赔款、称臣、委质之项,却根本没有改变上回的条约内容?
他愤然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谈了吧!”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原本以为周铨会劝一声,却听得周铨在后边道:“让他们乘船返回高丽,除了淡水,什么都不必给他们,让高丽派出能答应我们条约的使臣来——另外,金大使,转告高丽王,我在俘虏之中,发现了高丽宗室,或许我该将这些俘虏武装起来,扶植一个宗室为王,将如今的高丽王取而代之!”
说完之后,周铨的侍卫一拥而上,直接推着金富辙等走。
这时金富辙不想走了,因为周铨说的话实在太骇人了。
拓俊京说周铨的后手,只有女真、民乱和日本人三招,但现在看来,周铨还有最狠辣的一手!
若这四万俘虏在得知高丽朝廷无意将他们赎回后,真的被宋人蛊惑,起兵造反,杀回高丽去,如今的高丽朝廷,可就不只是雪上加霜了。
“制置,周制置,且听我说,且听我说!”
金富辙被推得越走越远,他拼命想要回来,但侍卫们却不让。眼见被推出了屋子,又被推到楼下,马上就要推回围墙,金富辙终于再也无法撑住,他嗵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我错了,周制置,我……愿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