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混乱,混乱!
余里衍耳边听到的都是哭喊之声,原本在她心中,天下无敌、战无不胜的皮室军,现在乱得就象是一群失了头羊的羊,或者说象是一堆胆小的兔子,在广阔的原野上亡命狂奔。
这一幕给余里衍带来的震憾,完全颠覆了她此前的认知,也给她带了巨大的恐惧。
“父皇,父皇!”
余里衍大叫着,但她知道,她父皇并不在这里。
虽然她随父出征,可她是公主,总不能真上战场,所以她所在的营地,离真正的前线还有很远,足足六十里。
在辽国高层看来,这是一个安全的位置。
但现在,这却成了被人遗忘的位置!
耶律术者反了!
若说渤海国人高永昌反,还不能让辽国伤筋动骨,但紧接着锦州刺使耶律术者与魏王之子耶律阿撒联手谋反,就给了耶律延禧致命一击,他再也按捺不住,下令撤军。
两军对垒之时,下令撤军岂有那么容易,加上消息走漏,辽军都知道耶律术者谋反之事,军心涣散,原本有序的撤退,变成了一场混乱的败北。
女真人乘机猛攻,辽军又由败北变成了崩溃,仓皇逃命之时,上自耶律延禧,下至普通军将,都将距离前线六十里处的眷属营遗忘了。等眷属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建国号为金的女真人,距离他们不过十余里!
对于骑兵来说,十余里乃是瞬息即至的距离。
“你们这些胆小鬼,不要跑,不要跑!”
看到皮室军们纷纷卷了东西就要逃,余里衍一把拉住一名军官,愤怒地吼道。
那军官挥手将她推倒,虽然平日里对她恭敬,但现在逃命之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余里衍跌坐在地上,满眼都是泪水,看着那军官离开,但片刻之后,那军官又转了回来。
目露凶光,他看着余里衍的头饰。
那是金银与宝石所造的头饰,是周铨送给余里衍的饰品,价值千贯。
“反正你也逃不脱,倒不如给我……”
那军官伸手去抓余里衍头,余里衍被他揪住头发,痛得大叫,然后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剑,直接捅了过去。
她可不是只知道在宫中享乐的普通公主,她可是曾与周铨并肩作战过!
那军官没有料到这一点,他只顾着抢夺头饰,被一剑捅入脖子,惊痛之下,想要将剑拔出,可是气管已断,哪里还有气力。
推倒那军官的尸体,余里衍身上也沾着了血,她将那军官的腰刀拔出,气喘吁吁地向前走。
这些男人不敢与敌人交战,那么她这女人就上战场!
但她才走了几步,就听得有人大叫:“公主,公主!”
“是谁?”
然后混乱的人群散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为首者,乃是耶律勃鲁。
见到余里衍,耶律勃鲁松了口气:“太上老君保佑,公主无恙,若是公主有什么意外,就是躲到草原极致,周驸马也会要我们的性命!”
他也是惶急之下,将他们私下里对周铨的称呼喊了出来。而且他所言神仙,竟然是太上老君,这是因为济州岛之战后,见识了火炮的威力,他们这些人都改宗道教。
原本在济州岛,他们身为客军,多少还有些傲慢,可那一战不仅打败了高丽人的大军,也彻底打掉了他们的骄傲,周铨再加以整训,诱以重利,他们如今听周铨的,更胜过听余里衍的。
更何况,周铨已经答应,想办法将他们的家人也带回济州岛,那里有大片的牧场,正需要有精于放牧者!
“勃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余里衍看到耶律勃鲁,心中惊喜交加。
耶律延禧虽然疼爱她这个女儿,可是在萧奉先等谗言之下,还是调走了勃鲁和高丽营,所以余里衍身边并没有自己人。
“周郎早就吩咐,如果大军失利,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护着殿下……殿下,请上马吧!”
勃鲁做了个手势,自有军士将一匹多余的马缰绳交到了余里衍手中。
余里衍上了马:“勃鲁,敌人在哪里,去阻止他们,救回我父皇!”
“陛下已经离开了,殿下,我们已经败了!”勃鲁苦笑着道。
“我知道我们败了,但你们还在,我还在,我要收拾战局……”
“殿下,这战局不是你我能收拾的……你可知道,为了掩护陛下撤离,我一千八百精骑,如今还在身边的不过千二!”耶律勃鲁急了,一把扯住余里衍的缰绳:“若不是周郎有令,我早就跑了,殿下,你别作梦了!”
“正是,殿下,陛下撤走时,却没有想着你,这边眷属营已经被放弃,乃是抛给女真人的诱饵,再不走,就迟了!”
余里衍只知道己方败了,却不知,事情已经败坏到这个地步,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父皇舍弃!
听得勃鲁与几名亲卫将领都在叫嚷,她才恍然:在她父亲抛弃了她、她的族人也舍弃她时,唯有周铨,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泪水哗的涌了出来。
此时天色将晚,她被勃鲁拉着缰绳,向着南方奔去,才逃出三五里,便听到有人惊呼。
“起火了!”
她回首望去,只见自己方才逃离的眷属营,如今已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女真人离我们不远了,但愿这些野狗,吃了一块肉后能歇一歇……”勃鲁回望了一眼,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就在眷属营中,一个半大的小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