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恩义,周铨绝对不欠赵佶赵构等人什么,他将郡公印绶相还,便是了结因果之意。
但蔡行的提醒,让赵构猛然想到,当初茂德帝姬可是为周铨说了话的!
周铨行事,一向恩怨分明,自己等人在他被构陷中伤时不为他说话,也就意味着此前结成的盟约全废,因此在他面前说不上话来,但是茂德不一样。
况且,父皇令安德与茂德一起来此,自有其目的,正好将两件事情一起办了。
想到这,赵构匆匆赶回赵不试为他们准备的宿处。
安德与茂德各有房间,茂德喜欢将所有东西都自己收纳,安德则将事情都交给了使女,因此,俩人都在茂德屋内,使女把东西搬进来,然后茂德自己一一放好。
茂德很享受这种过程,这让她心里觉得充实。
赵构到得门前时,里面便是这样的情形,虽是兄妹,终究男女有别,所以赵构在门口停下脚步,唤了一声:“茂德妹妹可在?”
茂德帝姬听见是他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九哥,奴在呢,可有何事?”
“事情有些麻烦,东海郡公极是愤怒,已经郡公印绶尽皆交还与我……”赵构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忽略了自己在周铨面前强硬的一面,然后苦笑道:“父皇令你来此用意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事情不顺,唯有你当初在宫中曾为周铨说过一句话,令父皇怒火平息。我听小蔡学士之意,周铨极承你之情……”
他在外边说,里边的茂德却是又羞又恼。
若安德不在这里倒还好些,可是安德也在里面,听得这样的话,岂会不心生异想?
果然,茂德偷瞄了一眼安德,就看到原本笑吟吟的安德神情有些羞恼,同时目光有些不善。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行来,她们姐妹虽然未曾直接提及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是偶尔还是拐弯抹角地交流过。茂德很委婉地表示过,自己对于嫁与周铨并无兴趣,只是借着这机会出宫透气散心。而安德则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对嫁与周铨似乎很热情,甚至可以说,甚是期待此事的发生。
“九哥说笑了,奴不懂国家大事,只是随口一句闲话,哪里敢让大臣承情,此事九哥不必求奴!”茂德说道:“况且父皇虽有心意,奴却无此心意,这等事情,九哥休要再提了。”
赵构呆了。
他原本以为,父皇让安德、茂德随他来,这两位公主帝姬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心嫁与周铨,却不曾想到,如今到了目的地,结果被他认为希望最大的茂德却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茂德不仅为周铨说过话,而且早年周铨被召进宫时,也曾与茂德相见,此后礼物不断,另外,在诸帝姬之中茂德姿容最佳,若不是赵佶早有打算,蔡京都想为自己的爱子求娶!
犹豫了一会儿,赵构在门外连连作揖:“好妹妹,事关重大,不仅仅是父皇旨意,更是天下百姓与大宋社稷的安危,我知道妹妹心善,周铨又是当世英杰,妹妹若能下嫁,也不算……”
“九哥你越说越没样子了,此事回京之后,我必当禀报父皇,现在你且先离去吧!”听他干脆挑明,茂德更是羞恼,当即让一个使女出来,驱走赵构。
赵构还不知道原因是为什么,他这等宫中生长的年少亲王,哪里知道女孩子家的心事,莫说未必同意,就算茂德心中千肯万肯,也终须要扭捏羞涩一番。
将赵构赶走之后,茂德也没有了收拾东西的心情。
她与安德并坐于榻上,目光望着窗外,幽幽叹了口气:“三姐,我当真不想嫁与周铨。”
“哦,这是为何,方才九哥有句说的不错,周铨可是当世英杰,然后我细想起来,这些年间,他可没少往宫中给你送礼物,打小,象什么玻璃镜啊,座钟啊,只要父皇有的,必然也有你一份,那时我们这些姐妹,就羡慕你羡慕得紧呢。”安德按住心中的不快,挤出笑来说道。
只不过她虽然笑,可是话语中的酸味,却是隔着老远也能嗅到。
茂德心知因为赵构那番话,姐妹之间,隔阂已生,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苦笑。
毕竟当初周铨人尽皆知,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妹妹第一次见到东海郡公时才六岁还是七岁吧?”安德又问道。
“朝中大臣,往宫中送礼物也不是什么少见之事,他便是送礼与我,也就是想要我在关键之时能够为他说上一句两句话儿。”茂德道,心里却想到第一次见周铨时的情形。
过去十余年,对此事她却记忆犹新,那时她们一群姐妹正在宫中游玩,她看到在一个大树下,一个长得俊俏的少年在玩跳棋。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那少年身上,他抬起脸来,对着自己笑了笑,笑容甚是干净明亮,完全不象是宫中的宫女内监们的笑,猥琐卑微,也不象偶尔得见的大臣们的笑,虚伪深沉。当时,茂德就觉得这个人肯定不一样,对他生出了兴趣。
因此她会去向周铨学习下跳棋。
此后周铨就没少往宫中送过礼物,只要送给她父皇的,也必然会送给太子和她。太子哥哥性子迂直,将周铨送来的玩物砸了,周铨得知之后,便再没有往太子这送礼物,但给她的从来没断过。
当时她心里就很替周铨委曲,好端端的送礼过来,不但落不了人情,反而被太子砸了,实在是太不知礼。
她在